姚子骞立即明白过来,“当然知道,刚刚才被那老刘头拉走,他还没死呢,就着急给自己配阴婚!”
“带他们去,把棺椁抬回来。”
“好!”
“等等……”沈璃又出声制止道。
众人刚迈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沈璃沉默片刻后,指向不远处的一面山坡,那里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树,远远瞧着,像是槐花树。
“抬那去吧,顺便找一些铁锹什么的,我要亲眼看着她下葬。”
姚子骞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眸中不由得涌上一股热气,他重重点点头,气势冲冲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沈璃仍然留在原地,侧过身,深深瞥了赵氏一眼。
从她记事起,她便是个没娘的孩子,每次看到别的孩子能在母亲怀中撒娇,她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之情。
仿佛她的心被一层层地剥开,露出了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
后来,她进入了沈家,她看似有了母亲,实则与亲情二字并无关联。
亲情,本应是人间最真挚、最深沉的情感。
然而,紫鸢明明有母却似无母,亲情的温暖对她来说,就像是天边的星星,遥不可及。
纸钱随风飘飘荡荡,沈璃站在槐花树下,看着棕色的棺椁被黄土一点一点掩埋,直至变成一座小小的土堆。
白纸黄土,阴阳两隔。
杏萍哭红了眼,姚子骞一直忍着,但眼眶同样通红。
赵氏并未过来送她的女儿最后一程,忙着在屋中收拾行李,一会沈璃会派人送她去王六家。
有靖国公的名号压着,王六不敢不娶。
众人拎着铁锹等物什往回走,沈璃走在最后,走出十几步距离后,她缓下脚步,回头望去。
忽而有风吹过,鼓动她宽大的袖袍,槐花树叶沙沙作响,漫天纸钱纷飞如雪。
她仿佛看到紫鸢站在尚未燃烬的线香前,双手执于腹部,朝她浅浅笑着……
重新回到姚家门前,沈璃和杏萍并未进院。
她们依旧站在门外,等着姚子骞回去收拾一些重要的物件,随后带他一同回沈府。
她们站在杨树下的阴凉地,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斑驳的白色光点在地上闪烁跳跃。
杏萍心中仍有些顾虑,“姑娘,他的年龄不大不小,也算是半个男人了,如何能进我们清晖院?”
沈璃本来也没有打算要让他待在清晖院,抛开男女大防不说,以她的身份,如何能护姚子骞不被人欺凌?
在这些平民百姓前,仗着靖国公的势,狐假虎威也就算了,真正到了江都城,她又算得了什么。
“我打算,让他去翠柏堂。”
杏萍恍然大悟,赞同道,“能去国公爷身边自然是极好的,那。。。国公爷会不会同意?”
“他肯定不会拒绝我。”
这点自信,沈璃还是有的。
不一会儿,姚子骞便出来了,他手中拎着一个看着便极重的灰色包裹,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看样子应该是书本。
杏萍伸手想要帮他,却被他拒绝了,沈璃不由弯弯唇角,倒是个耿直得有些过分的少年。
马车重新回到江都城,却并没有朝沈府方向走,而是拐了方向,去往了兴安坊。
兴安坊走到最南头,临湖那座装潢最奢华,占地面积最大的朱红色三层楼宇,便是江都城名气最盛的万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