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眼界太窄了一些,会炼钢不代表会炼好钢。一山还比一山高,钢里也有更好的。你再去盯着瞧瞧,兴许是炼钢的炉子烧得不够旺?火不够猛?”石清妍说着,不动声色地望了眼楚律,见楚律对炼制钢铁也不在行,便放了心,“至于生锈的事,上回子王先生给我的弩上还镶金嵌银呢,王先生想法子镀上点其他东西在弹簧外头?金子银子总不怕生锈,不独弹簧,其他的地方也要防着生锈呢。”
王钰猛地一击掌,说道:“王妃这话有道理的很,金子银子不怕生锈,果然该用了金银镀上去。且那弹簧,也能用金银先试着做一做。”
楚律一言不发地看着石清妍,心里再次明白这女人是何等的败家,寻常人怎会轻飘飘地说出将金银镀在弩机上的话。继而,心里又懊恼起来,暗道石清妍那话自己也能对王钰说出来,这话压根就没多少分量——可恨的是,偏等到石清妍说了,他才想起来这话。可见这人与人的差距当真细微的很,想着,便又看了眼石清妍,暗道此女熟知弹簧,又有几分急智,留在后院里镇宅却也不错。
王钰因兴奋,便又指手画脚地将益阳府是如何炼钢的一一告诉石清妍。
石清妍听了,不时地点头,抑或者摇头说一句这不好,临了,又对王钰嘱咐道:“咱们炼出来的钢呢,是一定要保密的,不能叫旁人知道咱们是如何炼出来的。不然要是人人都会,那成什么样子了?再者说,都说好钢用在刀刃上,这钢出来了,不仅能做弹簧,旁的都能够做。”
王钰点头道:“还是王妃高瞻远瞩,见识不凡。”
“王先生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石清妍摆了摆手,因坐得久了,便站起身来,才站起来,便又慢条斯理地坐下,暗道王钰身为楚律的伴读也太放肆了一些,明知道她生得矮小就该退后几步,叫她仰着头对他高山仰止,成什么体统?
楚律看见石清妍起来又坐下,便嗤笑了一声,大概猜到她的心思,便对王钰说道:“你且去忙着炼钢吧,要多少银子只管来取。”
王钰忙道:“属下遵命。”说着,便收拾了自己方才做的模型并自己画的图纸出去了。
楚律乜斜着眼睛,有意站起来走到石清妍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本王总觉得王妃在糊弄王钰。”
石清妍笑道:“王爷这外行人不懂我们这内行人的事。”说着,瞧见楚律有意挺直身子跟她说话,便笑道:“才刚王钰站着,本王妃只觉得面对一座高山,此时高山换成了丘陵,我也能喘一口气了。”说着,便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便要回房小睡一会,忽地就觉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扭头就向他手上咬去。
楚律忙闪开手,见石清妍要走,便抱着手臂说道:“石秀女昨夜一夜未归,不知你要如何处置她?”
“臣妾上折子跟皇后明说,等京里来话就将她送回石家去。”
楚律笑道:“你当真不怕打了石家的脸?”
“公事公办罢了,况且石家不是被人打一下脸就在京中混不下去的人家。”
楚律点了点头,想起石蓝婕跟石清妍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孔,便说道:“留下她吧,以后用得上。”
“哪方面用得上?”
楚律别有深意地笑道:“王妃以为是哪方面?本王对王妃满意的很,甭管王妃是不是左撇子,非到迫不得已之时,本王不想换了王妃。留着石秀女吧,兴许哪一日能用到她来救王妃一命。”
“……王爷谬赞了。”石清妍蹙眉说道,本要回一句她也对他满意的很,待看到楚律那薄唇,便收回了那假话,微微歪了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该为楚律这话兴奋,毕竟他终于对自己满意了,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换了自己,转身向自己房里去,走到门边,听沉水说楚静乔在她房里等着,便又语笑嫣然地折回楚律身边,笑道:“还请王爷赏脸陪臣妾一同回房品茶歇息一会。”
楚律原随着石清妍出来,也曾听到沉水的话,心知石清妍这是要做戏给楚静乔看,好证明她那“偶然以及平凡、自信”的话是对了,笑道:“抱歉的很,本王还有事,王妃叫静乔陪着品茶吧。”说着,便迈开步子抢先一步出了蒲荣院前厅。
石清妍微微翕动鼻子,便领着沉水、祈年向自己房里走去,到了明间里,瞧见楚静乔一脸不忿地坐在左边,身边站着个战战兢兢的楚静迁。
楚静迁瞧见石清妍来,忙说道:“给母妃请安。”
楚静乔也起身行了礼。
石清妍先问楚静迁:“可是缺了什么东西?”
楚静迁满脸堆笑地道:“并没有……天冷了,绣了两个手筒,一个送给母妃,一个想送给楼侧妃,只是没瞧见雅琴姐姐,也没寻到素琴姐姐,女儿心中不解,又问不得旁人,心里担心侧妃的很,因此斗胆来问母妃。”
“楼姨娘呢,你是见不到了。”石清妍说道,因楚静迁敢来问,倒是高看了楚静迁一些,心想这人当真赤诚,竟是真心尊敬楼晚华呢。
楚静乔诧异道:“楼姨娘怎地了?”
石清妍笑道:“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