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她那颗浮躁的心也渐渐地退了去,转而投给他一个宽慰的笑脸。这个时候,他们虽然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守候在顾姚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等令狐腾平安的出来。
焦急地等了一上午,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姚却是第一个冲上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是个中年男子,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顾姚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一下晕厥了过去。宋岩更会来事,索性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起来,“哥,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
姜胜君一边掐着顾姚的人中,一边喝道:“宋岩你胡闹什么,听医生把话说完!”
郑筱边安抚着宋岩,目光却一直盯在主治医生身上,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事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急切道:“医生,他到底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说着便离开了。
那就是说——令狐腾,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郑筱踉踉跄跄地走出医院,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的车流,这一刻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坚持的理念究竟是什么。郁曼天也没有上一世的恶贯满盈,安然也什么都没做,令狐腾却不明不白地躺在了医院里,或许以后都看不到这个世界。是她的偏执,害了令狐腾。如果从重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依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个局面。
贺程在见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时,也吓到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颓然得令人后怕。
“出了什么事?”
郑筱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抬眼看了下他,忽然就笑了,“你说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贺程之前也曾疑惑过,为什么她一直要盯着郁曼天不放。但跟她越相处下来,就不难看到她眸中的别样情绪。尽管她一再否认,但他隐隐觉得,似乎她的身上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让她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如果你认为做的事情,它是有价值的,你就该一直坚信它。就算是错了,我们也要努力纠正。郑筱,我知道你不愿告诉我,但是……有什么事情,我一样会跟你一起承担。”即便她真的错了,他也会一力承担。
令狐腾的事情发生之后,郑筱的人生就像被重新洗过牌一样,崭新得令她有些畏惧,一步错,步步皆错。既然郁曼天是这一切的源头,那么顺着他的线索继续追踪,就肯定会有新的发现。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她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没事。贺程,你帮我继续盯紧郁曼天,看看他最近有什么动作,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找出有用的东西!”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件事一定跟郁曼天的关系很大,贺程当下也不再追问,随即匆忙离开。
媒体上一直没有传出令狐腾的事情,显然是顾董事长爱孙女儿心切,亲自封锁了消息。郑筱一根紧绷的弦,始终没能松懈。贺程带来的消息,让她更是一筹莫展。自从郑筱第一次给了郁曼天重重地一击后,他将自己的行踪便藏得滴水不漏。
贺程如今也是心事重重,郑筱宽慰道:“没事的,查不到也没关系。我让你查查他的对手,有没有眉目?”
二人贴耳说了一番后,郑筱一脸的不置信,讶异道:“龙泽怎么可能会找他儿子的茬,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父子!”
虎毒尚不食子。
这一点也正是贺程所费解的,郁曼天在商场上虽然也存在不少对手,但根据老曾提供的线索,郁曼天貌似行事手段算得上光明磊落。反倒是龙泽,一直都跟他的儿子过不去,而郁曼天对龙泽的态度自然是熟视无睹。当年龙泽跟郁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后辈更加不得而知。
即使简洁也曾跟她聊过他们父子关系并不融洽的问题,但她一直没放在心上,眼下倒觉得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平静。踌躇再三,她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深秋的味道越来越浓,走在街角的一个裹着风衣的女子,脚步越来越急,却在一家咖啡馆门前停了下来。她焦急地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这里等人。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跟前停稳,车窗明晃得能当镜子使,自然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女子慌张地朝两边望了望,快速地钻进了车内。
暗藏在咖啡店二楼靠窗的角落,只听‘咔擦’一声,恰好记录了刚才的一幕。他微微拉低了帽檐,昏暗的视线正打照在他上扬的唇角上。
然而那个钻进豪车里的女子,此刻并不轻松,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人开口问道:“进展得怎么样了?”
男人的双眼虽然一直眯着,但脸上那块刀疤还是让刚刚抬起头的姑娘又骇得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回道:“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您尽管放心就是。”
他的双眼蓦然睁开,许是他的乔装打扮看起来过分狰狞,此刻他即使不用瞅那姑娘一眼,便能断定她惊悚的模样,不过——他可不在乎。他慢悠悠地点上一根烟,意味深长地吐了一句,“这样最好。”
姑娘自然是连连点头,虽然在从前就已经见过这位诡异的老先生,但她依旧不敢直视他遮住的容颜,心里暗自祈祷这位先生能够进入正题。
沉默许久,他的司机朝后丢过一个档案袋,“这个拿回去交给你老板,需要他做的事情都在里面了。”
不等她回过神来,司机又扔过一个信封,女子接在手里沉甸甸的,是她一直以来最……需要的东西,可是付现的事情远远没到时候,她怀揣着满腹疑惑望向那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