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轻扯唇角,“我说过的,只是你从来不会记得。以前你的性子不会迁就别人,就算是我也不行,我说过什么你应该是记不住的吧。至于现在,我不想再说了,跟一个不会倾听的人说什么都浪费口舌。”
以前宁南性格在外大大咧咧在家里基本上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最起码有南栾在的时候是如此。只有单独跟宁顾在一起她才会有所要求,宁顾会倾听她的意见,然后帮她办到。
南栾只会打消她的念头,阻止她的想法。两人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宁顾都是和事老,两边不得罪,两边都安慰。
最辛苦的人是宁顾,他像是养了两个女儿。宁南长大之后不想宁顾太辛苦,开始迁就南栾。南栾不喜欢的她不会做,就算做也是背着她。
南栾不懂妥协为何物,所有的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宁南当时就对宁顾抗议过,南栾的性子都是他惯出来的。
宁顾当时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她为了我抛下了一切,惯着她应该的。
宁顾由于工作的危险性南栾的父母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南栾为了宁顾抛下一切跟着他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来到凉城。至此没再回国那个潼市的家,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偷偷回家远远地看上一眼,十几年依然如此。
宁南至此以后再也没跟南栾唱过反调,能迁就就迁就,迁就不了的还有宁顾在,所以母女俩和平共处了几年光景,直到宁顾的突然离开。
两人的关系恶化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我不想跟你吵,下午你就回学校了,下次见面可能会久一点,我要去美国随剧组拍戏,所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心平气和的相处吧。”南栾声音干涩,说出这几句话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大人的话小孩子总是深信不疑,长大了才知道其中也有谎言,但大多是善意的。宁南不相信南栾的话,就像“最近我会休息一段时间”那么不可信。有些事还是要解决,不然心平气和这几个小时又有什么用。
宁南走进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瓶子,她把瓶子放在桌子上,轻轻往南栾那边推了推。
南栾若是淡然看一眼问她“在哪里找到的?”或许宁南就会相信她是粗心大意把药弄丢了,但现实往往残忍。
南栾那一瞬间的震惊刺痛了宁南的眼。
她平静的开口:“我在书房找到的,吃过早餐后要吃药,别忘记。”
南栾没动,心里像被刀子划过,血刷过四壁,铁锈的味道传到口腔。南栾四处找了找,到处都没有。
宁南知道她在找烟,好心提醒道,“烟被扔了,你没买的话可以捡垃圾桶里的。”
南栾停住了动作,眼低划过黯然,她没买,她当然也不会捡。
再看宁南时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她太冷静,冷静到近乎冷血,看着自己狼狈伤心的样子她可以无动于衷,提到宁顾她可以无动于衷,这些她一个成年人都做不到,宁南还没成年却更像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
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事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呢,怕是只有感情了吧,只是不知道谁会走进一颗冷漠至极的心里。
南栾竟有一丝期待,只有经历过撕心裂肺她才能懂自己的心情。她竟然希望自己的女儿经历一遍自己所受的“情”字带来的悲恸。
她不求感同身受,毕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只要稍微受点苦就行,一点点就足够她受的,一点点就能体会到她的挣扎,痛苦,悲伤
“如果你想再给自己手腕来一刀的话麻烦走远点,等到我离开了再割,我不想再做第一发现人,挺恶心的。”
最后几个字说完宁南折回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南栾楞在原地,还在“挺恶心的”四个字中回不了神。她看着面前的药瓶,突然大力一挥把它扫到地上,随着“砰”的落地声,情绪像被谁拧开了阀门,眼泪决堤,砸到桌面上,她双手抱头,只有肩膀在抽动。
宁南坐在书桌旁开始收拾书包,马上就可以离开了,终于可以离开了。摊开的数学试卷写满了解题过程。小小的水渍在试卷上开了朵小花,字迹晕染,颜色变深,花越来越多,宁南抬手摸了摸脸,一片湿润。
眼泪这个东西,流在脸上是湿的,舔进嘴里是咸的,到了心里是苦的。
原来伤人真的伤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6章微信
早上的不欢而散之后宁南一直待在房间里刷题,期间听到门开了又关,南栾出去了,不知道是有工作还是觉得待在这里让她难受。
过了几分钟,门开了又关,宁南才知道或许她只是去买烟,尼古丁能给她一点安慰。
宁南看着试卷发呆,想着自己早上是不是过分了点,怎么说南栾都是怀胎十月经历生死生下的她,尽管她的到来是南栾始料未及的。
手指无意识的攥紧笔,过了会儿又松开,反复几次心情平复下来,继续刷题。
顾晋澄周末难得休息,中午宁南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回学校。周末住校的学生们都会提前返校,走读生晚自习之前赶到就可以。
渝川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在下午到齐自动自发的自习,高升学率也不是凭空而来,总要有点原因。
坐进车里,宁南看了眼南栾,纤瘦高挑的站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工作应该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