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也没人做当铺,所以培训工作只能由陈嫣来做。陈嫣当然不可能亲自去教他们,所以写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教材让人送了过去——很多地方肯定不够严谨,毕竟陈嫣也没有真正在当铺这一行做过。不过这也够了,毕竟任何东西起步的时候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在运行过程中是会自我修正的。
教材里面说明了做当铺的规矩,比如防止伙计偷盗库房该怎么做。也说明了做生意的时候种种诀窍,怎么压低价格——而有的时候却得反过来抬高价格!因为有的顾客来当东西只是为了解一时之急,甚至干脆就是利用当铺完善的库房和管理存货而已!这种时候只有将价格抬高,利钱才会高呢!
当铺里的规矩多如牛毛,陈嫣能够想到的却不多。不过也幸亏是这样,所以才能这么快训练好上手!要知道后世典当行业成熟的时候,一个学徒要好学习好几年呢!这固然有故意延长学徒时间的嫌疑,但要学的东西多也是事实。
陈嫣急匆匆地离开太子宫,然后又急匆匆地出宫,正是为了和当铺的掌柜张秀见一面。本来可以简单一点儿,让张秀来宫中的,陈嫣向她大舅求一求,让个平头百姓进一回宫也不难。但陈嫣有一种看宫廷剧长大的女孩子特有的谨慎,不愿意做这样出头的事情,干脆自己走一趟。
而与此同时的宫外雍门附近的一间酒舍二楼,单独的小房间内,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六的男子有些焦躁地摸了摸胡子。
旁边一个僮仆小心翼翼地看着主人的神色,挥退了一旁准备帮忙倒酒的女子,自己亲手斟酒。讨好笑道:“君为何忧虑呢…今日与那位不夜翁主见面只是说定经营之事而已,君已准备良久,再无一丝纰漏的。”
张秀看了这跟随自己七八年的僮仆一眼,叹了一口气,“尔等如何能知呢!”
僮仆:一脸懵逼jpg
说起来这个张秀也不是什么默默无名的人物了,少年时在邯郸长大,家中和周围很多邻居一样负债,每个月光是子钱就压的喘不过气来了。记忆中连祖母都得日日劳作,更不要说母亲、阿姊了,通常纺织到半夜!
至他长大成人,早就知道以自家情形,为小工之类是无法改变家里境况的!情况再差又能如何呢?所以他选择了家乡很多没有好出身的男子同样的道路,经商!说不定就能出头呢!
做生意的时候有赚有赔,但张秀是吃这碗饭的,所以一开始就是赚的赔的少。不过因为他本钱不丰,十年左右也没有积攒下太多的钱财,只是将自家的欠债勉强清偿干净了而已。但这,对于一个邯郸人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后来在一次生意中他亏损的厉害,几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最后还是一位贵人伸出了援手,替他还了欠款,而他要做的就是给这位贵人做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后来的几年间,他替这位贵人走南闯北,不断开阔眼界,也增强了气魄。让他从一个原本的小商人,成长到了如今手中过百万钱也不会眨眼的人物。
不过如今也做不下去了,贵人去年得急病死了,如今家中掌权的是贵人之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总之这位公子并不相信他,而是派遣他自己的心腹作为张秀的副手——显然是随时准备接班的。
本来因为当年的恩情打算再干几年的,现在看来却是白想了,人巴不得他走呢!
他原本的打算是和现在的主家两清,然后靠着这几年的积蓄,凭如今自己的本事,再做些生意。大富大贵不好说,毕竟那需要运道,没有人背后扶持,想要成为巨贾,那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给后人留个百金之家的家业应该还是行的。
而就在他无所事事的这段时间,有旧识上门——这位朋友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商人,如今却越做越大,在长安或许排不上名次,但单论财富而言,也是很有钱的。
因为两人相识于微末,所以到了后来也没有断了交情。
“聚宝阁背后的老板想要寻一个精明强干的管事,说是有一摊生意要打理!我先就想到了张君你啊!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而如今又无事可做,正可以去呢!”那位旧识极力鼓动着张秀。
若是其他人雇佣管事,张秀说不定就拒绝了。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自己做生意的。但听到‘聚宝阁’的名字,一下就心动了。他是个做生意的人,当时一眼看出聚宝阁这生意实在妙,想出此事的人实在高明!
当初他就不吝与朋友称赞,“此间主人恐怕有陶朱、猗顿之能!观其手段,仿佛鬼神…当世几个巨贾也是比不上的。”
朋友觉得他言过其实,但他却是真心如此认为的。
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是不一样的,至少张秀决定去见一见人,再做打算。
但他没有想到最开始他并没有见到人…首先见到的是一个面色严肃、貌似宦官的人物。
说实话,这并不奇怪。一开始外界谣传聚宝阁的背后经营者是馆陶长公主,毕竟很多人都知道那间酒舍原本就是她名下产业。但后来新的消息传了出来,馆陶长公主已经将其转手了,不过不是卖出,而是赠送给了某个亲朋。
与馆陶长公主能称之为亲朋的,又能是什么一般身份!若是和宫廷有关,这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