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妍捧着油纸,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明明眼巴巴地垂涎,盯了半晌,却还是皱眉艰难道,“最近减肥,我不吃了。”
女生陷入一段萌动情绪的征兆之一,就是忽然挑剔起自己的体重。
“小姑娘家家的,高中减什么肥,”驾驶座上的人系着安全带,毫不知情,“考试考了一天,想吃就吃。”
卓灼不动声色,咬下一口,肉香混合酥脆的外皮在口腔融合,鲜香四散。
偏偏也能吃的看起来赏心悦目,优雅克制。
臣妍望他一眼,忍着寒风,按下自己那侧的窗户。
卓灼直视前方,又咬下一口。
这一回,香料更浓。
“开空调了就别开窗,”臣女士碰上红灯,搓了搓掌心,指教起她,“太冷了。”
臣妍忍无可忍,终于捧着袋子,颤颤巍巍咬下一小口。
地下车库很暗。
她越吃越大口,下车时,手里的袋子已经空了,懊悔也没用。
臣女士锁车,他们二人先到了负一层的电梯间。
头顶没有灯,只有车前灯明暗交错,在远处照射出几道白光。
臣妍到这会儿,是彻彻底底心满意足,将用过的餐巾纸和塑料袋丢进两个楼梯间的垃圾桶,再抬头,嘴皮子比思绪还快。
“……你笑什么。”
电梯间暗影,卓灼看她一眼,嘴角平整,眸光冷冷清清。
臣妍索性完全侧身,专心致志地盯住他,斩钉截铁,“不对,你刚才肯定笑了,别装无辜。”
卓灼芝兰玉树,长身而立,不动声色。
臣妍个子并不算矮,将近一米七,此时此刻,角度正适合观察。
她说着,听起来像抱怨,半晌,弯起嘴角,“算了,不跟你计较,就当我做的牺牲……”
铺天盖地的暗色阴影中,声音又脆又亮,滚落在地。
“笑起来挺好看的,多笑笑。”
……
是临睡前的夜。
卓灼没有睡意,斜靠在床头养神。
微风卷进房间内,将书页吹动翻飞。耳机里放着德彪西。
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再主观地审视过往,将任何时间的‘卓灼’放回到那个时机,理性主义都会驱使他做出同样的选择。什么都不会改变:卓波依旧会与臣女士确定关系,他会选择小孩子,再受伤,习惯单手生活的日子,一到下雨天,左小臂的反应总要明显一些。
以及,不可避免地,为他们创造出认识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