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弗朗茨皇帝眼中也闪现出亮光,“再过几天,基本就可以完全断定。这种预防方式可以向民间开放——”
“陛下!”斯维登医生急急说道,“恐怕仅仅开放还不够。这是种全新的方式,而且还是从牛痘上提取的,恐怕人们都会犹豫,不敢直接接种疫苗。”
根据安塔妮亚殿下的提议,将少量牛痘痘浆涂抹在胳膊上划出的小伤口的方式被命名为“疫苗”——这个词与“牛痘”的拉丁文同源。
“而且,您也知道,维也纳现在已经再度笼罩在天花的阴影之中——这个冬天的死亡人数比之前大大增加。我们面临的是一场大瘟疫!”
“所以你的意思是……”弗朗茨沉吟着。
他知道斯维登医生的意思——恐怕应该要通过王室的诏令,直接进行大规模的接种,防止浪费宝贵的时间。
毕竟,要预防的是传染病,接种的人越多,所有人就越安全。
这是一个需要勇气和魄力的决定。
此刻,女王并不在维也纳。弗朗茨皇帝虽然醉心科研,但他的确从未关注过那些趁沉重无趣的政事,也缺乏对政治的敏锐判断。
如果特蕾西亚在,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爸爸。”他的衣角忽然被扯了扯。
他的小女儿安塔妮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正仰着小脸看向他:“爸爸,冬天到了,我真害怕。我不想像卡尔哥哥一样……”
皇帝的心揪了揪。
去年冬天,他失去了自己聪明活泼的二儿子卡尔。他确实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了。
“好吧。”弗朗茨下定了决心,“通知考尼茨首相。四天后,如果那几个孩子依然一切正常,我会颁布诏令推行牛痘疫苗。”
……
维也纳城北莫斯维尔巷,珊迪酒吧。
“你们听说了吗?皇宫中已经研制出预防天花的,那什么——他们把牛痘叫做疫苗,因为是牛身上弄来的!”
“真的吗?!”顿时一片惊呼。
“皇帝已经下令要在维也纳城内大规模接种牛痘了!”
“啊?!上帝啊,幸好我小时候就得过天花了。往人的身上种牛身上的东西,我可不想长出牛角来。”
“啊呀!疫苗竟然会让人长出牛角吗?”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顿时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没有人注意到一位黑色兜帽压得低低的男人坐在窗边,兜帽以及底下连接的黑色长袍遮住了凌乱短发,以及耳根之后一道斜贯至肩胛骨的刀疤。
刀疤男人看着杯中摇曳流光的火焰色酒液,轻轻啜了一口辛辣的威士忌。
腓特烈国王派他来到维也纳,果然深谋远虑。奥地利女王目前不在首都,而她的丈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政治白|痴。
原本普鲁士军队在对战俄奥联军的战场上节节败退,几乎就要求和。然而年初俄国女皇死了,换成了那个疯狂崇拜腓特烈的疯子沙皇——虽然很可惜,那个废物只在王位上坐了半年不到就被自己的妻子给轰下台,还很快就死于“消化不良”,但新的俄国女沙皇毕竟也是德国人,没有进一步做出对普鲁士不利的举动,只是让局面僵持在了原处。
如今,在各国准备结束这场连打了六年多的大战时,维也纳又有了新的风浪。
当然,如今风浪只有一点小小的苗头。但最终如果没有形成撼动奥地利的风暴,那便是他的失职了——国王派他来维也纳,不就是为了此刻做准备的吗?
男人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
果然是天佑普鲁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