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拿捏得了他?”赵嘉容语气淡淡,“瞧他如今功成名就回京,头一件事便是来找我清算旧账。”
玳瑁为她穿戴整齐后,转头让侍女们端早膳进来,引公主入座后,又为其布菜。闻言,她不假思索便道:“这不是心里头一个惦念的便是您吗?”
赵嘉容半晌不语,只不咸不淡地抬眸睨了她一眼。
玳瑁也是当年宫里跟出来的,在公主身边有十来年了。然她和陈管事二人对公主驸马的态度大相径庭。当初二人和离之时,最开怀的便是陈宝德,玳瑁心里却觉得难过。陈宝德是心疼公主遇人不淑,玳瑁更多的则是怜惜公主一番真心。
当年公主倾心谢驸马,明眼人皆瞧得出来。然一番真心是真,不得善待也是真。和离之时,便难辨公主悲喜,如今释然与否,也只有公主自己心里清楚,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玳瑁自觉多言,不再出声了。
……
赵嘉容用过早膳后,便乘马车往大明宫去。
不多时,马车停在丹凤门前,宫内需下车步行。
赵嘉容搭着玳瑁的手下马车,将袖笼里的铜手炉递回去,而后对插着袖子,穿过巍峨高耸的宫门,往含元殿去。
行至途中,忽闻后方不远处有争执之声,三三两两而行的文武百官皆循声望过去。
“谢十七你了不得!不过是侥幸打了场胜仗,眼睛长天上去了!”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青年男子正狼狈地从青石板地上爬起来,大声吼骂,“别忘了你个混账东西还要叫本官一声表兄!”
赵嘉容顿时拧了拧眉。
一旁的官员们小声议论纷纷。
齐王赵嘉宇不知何时行至她身边,见此不由皱眉道:“含元殿前喧哗,未免太失礼了些。皇姐不管管荣家吗?”
赵嘉容扭头打量他几眼。
皇帝如今膝下三子,长子赵嘉宸年幼便被封为太子,皇四子赵嘉宇成年后出宫建府,封为齐王,唯有皇七子秦王赵嘉宥和赵嘉容是一母同胞,为皇后嫡出,年纪尚小。
太子自幼被皇帝寄予厚望,勤学政事。齐王则醉心文墨书画,一身的文卷气,无心朝政。
荣家如今这模样,连齐王都看不下去了,可见当真是过分了些。
皇后的母族荣家把持朝政这么些年,连皇帝都不太放在眼里,这也不是头一遭的新鲜事了。
“我哪管得了他们?”赵嘉容心里冷笑。
她言罢,转身自龙尾道拾阶上殿,不再回头瞧身后的闹剧。
齐王愣了一下,忙不迭跟上去了,回头望了眼,心想荣家这锐气兴许有人来挫一挫了。
这厢谢青崖冷着脸摆脱掉荣五郎的纠缠,转头往前眺时,只瞧见公主入殿的背影。
她身披锦衣,头戴华冠,脊背挺直,步伐沉稳,巍巍大殿之下,重重百官之中,依旧不容忽视,夺目非常。
从前向来只迎面相对,她总是凌人盛气,不可直视。不知为何今日见其背影,倒觉出几分孤傲和决绝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