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不会照顾病人,便跟着太医和梁九功一点一点地学。她虽然也算是个宠妃,却不拿捏架子,能够亲力亲为的决不会假于人手。
这份实诚劲儿就是梁九功看了也是暗暗赞赏的。
皇上自然也看在眼里。他的病已经过了最危急的时候,现在需要的是调养。
他见她整日忙活,又是煎药,又是伺候洗漱,把梁九功的活儿都抢了去,实在哭笑不得。
“慢着。煎药的事交由奴才们做就是。你先坐下,陪朕说说话。”
他把灵秀叫住,让她坐到身边。
灵秀水润润的杏眸中透着赧然,抬手抿了抿头发,说:“嫔妾不会别的,只能做些小事。”
皇上已经批完了折子,笑着点了点手边的书,“怎么不会别的了?你不是会背李清照的词,会女红,会书法?在宫里会这些的人可不多。”
他的语气像是在夸孩子,叫灵秀听了不大好意思,又忍不住觉得高兴。
她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了月牙儿。皇上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她才十五岁,花骨朵一样娇嫩的年纪。太子和她一般大。不过是还没长大的少年罢了。他不应该对太子诸多苛责。
皇上反思片刻,先前的嫌隙渐渐隐在心中。
灵秀歪头想了想,又有点失落地说:“可这些对治好皇上的病没有用处。”
皇上说:“怎么没有用处。比如朕现在想听你念李清照的词。旁人都不会,唯有你会。”
灵秀信以为真,当即拿过他手边的词集翻了起来,像是被师傅表扬的学生,充满了要表现的欲望,高兴地说:
“皇上想听,那臣妾就给皇上念。”
她的声音娇柔得如同风拂过柳枝,但咬字又极清晰,第一首念的是易安居士的《如梦令》。
“——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
皇上靠在窗边,双目微合,手撑在膝上轻轻拍着,听得入神。
灵秀捧着书本兀自读得认真,清晨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的脸像是半透明的轻青的玉。
皇上蓦地睁开眼,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他含着笑,静静看了半响,却没让她察觉。
梁九功拦住了奴才们,不让他们进去打扰。
自此以后,灵秀的任务就变成了陪伴皇上,有时候她会给皇上磨墨,有时候给他念诗,有时候会弹上一首江南的小调。
皇上不忙的时候,会带着她一起到行宫外慢慢散步。
她总觉得皇上待她和以前不大一样了,细细品来又不大明显。为了不自寻烦恼,索性不去想它。
皇上在承德行宫养了一个月的病,才启程回宫。
而前线与噶尔丹的对战也传来了捷报,出力的是大阿哥和裕亲王,可谓是双喜临门。
灵秀侍疾回来之后越发受宠,一个月里皇上有泰半日子都要到永寿宫的西偏殿去。
同进宫的妃子无不羡慕嫉妒。王氏刚进宫的时候是家世最差的一个,可如今后来居上,倒成了她们这批新人中的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