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弄伤你了吗?给我瞧瞧。”梅霁急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傅绫还未反应过来,便觉下颌被人抬起,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师父。
两人挨得极近,月光下,师父的脸近在咫尺,眉眼间满是关切与懊悔,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顷刻间变得生动起来。
傅绫怔了怔,瓮声瓮气道:“鼻只疼。”
梅霁小心翼翼地挪开她的手,见她小巧挺翘的鼻尖发红,倒是没有流血,歉然道:“方才是我不对,冷不丁便停下了脚步。”
“师父为何突然不走了?”
“我想与你并肩而行。”梅霁凝望着她,“你既好心陪我出来散步,便不必讲究师徒尊卑。”
傅绫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揉着鼻尖嘀咕道:“那师父你早点说不就好了嘛。”
她一面揉鼻子一面用指尖拔高鼻梁,“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若是撞成猪鼻子可就惨了。”
梅霁道:“现在就很好看,成素你若是小猪鼻子,想来也是很可爱的。”
傅绫:“……”
她如见鬼般看了眼师父,又踮脚抬手探了探他额头。
咦,没有发烧啊?师父怎么忽地说起了胡话。
梅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
傅绫摆了摆手儿,径直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没,就觉得师父有时候怪怪的。”
“哪里怪了?”
傅绫一面走一面说:“有时候像高山明月不可接近,有时候又好像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她隐去了另一句——有时候判若两人像中了邪。
梅霁与她并肩而行,低声说:“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
傅绫忽然想起她前几日还当师父是什么得道大仙,忍不住笑出了声。
皎洁月光下,身穿道袍的少女笑意盈盈,明眸流盼,颊边梨涡浅显,灵动纯真,恍若山间仙子。
梅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觉心脏又不受控制地急跳起来。
如同两年前的中秋。
那日众人在道观过节,傅绫与众师兄嬉笑热闹一番后,翻身上马,身姿利落矫捷。
她坐在马背上回眸一笑,英气勃勃之中又带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梅霁不知怎的,看得一时呆住。
自那日起,他便觉察自己染上了怪病,一种见到傅绫便会心跳加速、胡思乱想的怪病。
起初他尚可克制,只是随时间推移,他便渐渐地有些难以自持。
想亲近她,想与她多说几句话,想……她来碰触他。
为此,他违反戒律,口出诳语,扯谎说自己因珠夫人而染上怪病,实则只是想卑劣自私地与她多加接触。
梅霁自幼便在道观长大,本以为自己会清心寡欲、恪守道规,就在太清观做一辈子道士,一生如古井无波。
却不曾想会对他的女弟子动了情。
动心也便罢了,竟还欺骗于她。
每当傅绫离他近一些,指尖触碰到他肌肤,梅霁都觉浑身的血液几乎要灼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