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橹滑动,水声涛涛,麟哥儿醒来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他去年游学至舅舅家,年底赶回江宁,娘生下弟弟后,一家人便到一处小镇上游玩。
这里是有名的水乡,河边都是下棋的人,此时正到饭点,船娘们正炊烟袅袅。
“麟哥儿,饭好了,快些来用饭。娘今日做了滋饭团,还有醋鱼,你爹爹还买了菱角,买菱角也罢了,他还买了好些水草,被人骗说是什么草珊瑚,你说他傻不傻?”娘边说边数落。
麟哥儿见娘衣着非常简单,上身是斜襟蓝色琵琶衫,下身一袭水波绫裙,不过气色极好,即便完全不施粉黛,看她的相貌,最多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不免笑道:“娘,爹他老人家这是不愿意与民争利,他成日在朝堂,好容易如今致仕到民间,您就由着他吧。”
此时,他爹程晏也走了进来,此时他原本正当壮年,身形健壮,但因为二十岁就中了状元,仕途走的格外顺利,入阁十年左右,即便致仕如今也才不惑之年。
他爹捏须而笑:“麟哥儿睡好了没有?本来想找你个我一起去钓鱼,你娘说你年轻,多睡觉才能长高,我和你娘抱着越哥儿玩了许久呢。”
麟哥儿看到爹怀里的越哥儿,忙接过来,亲了亲弟弟,弟弟越哥儿今年一岁了,生的白白嫩嫩的,别看他小,他去的地方可不少。
当然,爹娘也是在一个地方住上许久再往下一个地方去,麟哥儿现在也是跟着爹娘一路游玩,着实也是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
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饭,都说他们程家如何显赫,其实也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弟弟越哥儿吃着肉沫蛋羹,爹娘相视一笑,他很喜欢这中氛围。
曾经他以为所有的人家都和他们家一样,事实上都不一样。
比如大舅舅家,舅舅和舅母基本都不怎么说话,表弟倒是个热闹性子,但是又总是被大舅舅训斥,倒也不是说大舅舅对儿子不好,自古严父慈母,尤其是书香门第,对子弟教养非常严格。
但是他家就不是这样,爹虽然威势赫赫,但其实对子女还是很有耐心的,娘更不必说,爹娘都是觉得所有的礼仪教养都是浸润出来的,且作父母的要以身作则。
“吃呀,麟哥儿,你不是吃鱼怕挑刺么?喏,这是肚皮肉,最好吃的了。”
娘亲自给他夹肉,麟哥儿一时情不自禁道:“儿子恨不得一辈子跟着娘亲。”
却见娘亲捂嘴和爹爹对视一笑,仿佛不相信道:“你这孩子,日后娶了媳妇儿就不会如此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呀,你问你爹爹。”
爹则风趣道:“麟哥儿,你现在是没碰到合意的,不过,你愿意跟着爹娘,爹娘也希望你能承欢膝下,就怕到时候你被人迷住了,爹娘也不能不为你着想啊。”
爹娘总是这样,表面上吵吵几下,其实对外特别一致。
在这个小镇住了几个月后,爹娘又坐船去岭南玩儿,他也跟着去了,娘真的准备做的特别好,弟弟越哥儿到现在都没得过一次病。
岭南的荔枝、早茶吃了个饱肚后。
爹又提议去福建玩一趟,这个时候麟哥儿就不能再跟着了,尽管他也想去他的出生地泉州,但是呢,没办法,他还得上京参加会试去。程家男儿如果没个进士在身上,走出去都矮人一头。
上京倒是一路风平浪静,哥哥派人过来接的他,不得不说,大哥这几年成婚后,确实有点烟火气了,也更沉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