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莹飞落到竹林间,在竹枝上轻巧地跳来跳去,却令人担忧它纤细的足胫难以抵御寒冷。极为符合这幅屏风,寥寥几字便勾勒出屏风上的景象,行文随意却不失和风幽静意味,这非俳句大家不可得出的美句,为何会从一个贫民窟出身的少年口中听得。
“这俳句……是芥川君写的吗?”尾崎红叶的目光已经不复刚刚的淡然,眸光闪动着某种锐利的探究。在她的面前,双膝跪坐的少年颇有一副古典风雅外表,他向前倾身,黑幽的眸子倒映着女人精致妩媚的容颜,“并非,是在下偶尔看得一本书上所写。”
“真看不出来,芥川君居然喜欢俳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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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的事物。”尾崎红叶转瞬间又恢复了一派怡然大方的优雅姿态,袖口掩不住的唇角轻扬,“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
“非常抱歉,尾崎大人。那本书的封面已被虫蛀,在下只隐约看到那位作家的名为,‘德太郎’。”
“那还真是遗憾,这位德太郎先生的俳句颇得妾身心意。”尾崎红叶似乎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
少年平静地点了点头,苍白石膏般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朦胧的光晕,此刻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略微忧郁的气质,这种完全不应该是贫民窟出身之人应有的气质。
但是很贴切,似乎他生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呀,大姐,原来你在这里。”茶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披着黑色大衣的太宰治穿着皮鞋直接踩上了榻榻米,“你居然带着芥川君在品茶吗?真是的,芥川君可是毫无礼数的贫民窟出身哦,对这样的人品茶就像是对着牛弹琴一样浪费时间嘛。芥川君,我似乎只是让你跟着大姐练习体术,没有允许你浪费时间到慢悠悠的喝茶上面吧。”
“非常抱歉!太宰先生。”
就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猛地弹跳起来,少年急匆匆地鞠躬:“在下……在下只是应尾崎大人的邀请……”
此刻他的眼里又出现了那种惶恐而崇敬的情绪,那种狂热而崇敬的目光炙热地就像是沙漠里即将渴死的旅人窥见了云雾之上的绿洲。这大相径庭的表现却似乎并没有违反他的古典型纤细样貌,尾崎红叶瞥了一眼太宰治,对方似乎对芥川龙之介这番狂热的态度极为熟练。
“是——嘛,真是不错呢,芥川君。从贫民窟离开后就开始学会自以为是了吗?难道野狗披上一层人模人样的外衣就能装作彬彬有礼的君子吗?我已经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吧,就算是条狗也应该学会顺从命令了,你是觉得你比讨厌的狗还要愚蠢吗,芥川君。”
太宰治的语气抑扬顿挫,刻意营造出的轻蔑的氛围让尾崎红叶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非常抱歉……在下……”
“你只会说抱歉吗,芥川君。”太宰治冷冰冰地说,鸢色的眼瞳仿佛深不可测的深渊,透不出任何一丝光亮,“下次再违反我的命令擅自行动,我可不要不听话的狗哦。”
“是!”少年的声音干涩而僵硬,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走到太宰治的身后,垂着头,“在下会听从命令的。”
“真是不好意思啊,大姐,让你看到了这么不成器的部下。”面对着尾崎红叶,太宰治就像是变脸似的,露出了一贯以来的乖张笑容,“如果我这个愚蠢的部下冒犯了大姐,请不要顾忌地狠狠惩罚他,毕竟有些愚蠢的家伙只能用无情的暴力才能驯服呢。”
少年沉默地垂着头,尾崎红叶注视着少年那两抹雪鬓色的发丝,眼眸中有一丝暗色闪过。果不其然,传闻的确属实,这态度着实恶劣地过分,比起教训部下,更像是找到了一个用来发泄怒火的玩具,的确是恶劣的太宰治做得出来的事。
“无妨,他并未冒犯妾身。太宰君是有什么事吗?”
“首领传召,让我带着芥川君过去呢。真是的,一个不成器的部下有什么值得特意传召的,如果冒犯了首领,芥川君可是要再一次见到大姐呢。”
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冷酷的眼神注视着沉默不语的少年,对方咬着唇沉默地注视着地面上草纸色的榻榻米,这幅模样看上去的确可怜。而能够将一名谨慎而节制的少年驯服成忠实听话的走狗,太宰治玩弄人心的手段的确不容小窥。
“既然鸥外殿下传召,那么你们就先快去顶楼,不要耽搁了时辰。”
“是,大姐,那我先带着芥川君走了哦。”
太宰治一个流畅转身,大衣的下摆扬起张扬的弧度,紧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维持着总是落后于半步的速度跟上去,在即将踏出茶室时,少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感谢尾崎大人今日对在下的指导。”
烟灰色的眼瞳之中,狂热的虔诚有一瞬间仿佛消失了,尾崎红叶的目光微微一顿,但少年已经跟着太宰治的脚步离开了。
是错觉吗……
尾崎红叶,确认完毕,异能力来源——《金色夜叉》,异常影响较弱。看似垂着头恭敬地走在太宰治身后的少年思考着,目前已有三人对应,当前异常影响最强为太宰治,不知道那位首领是否也会是对应中的一人。
至于太宰治所说的那些仿佛拿着刀子狠狠地戳入心脏的言语之刃,已经被芥川极为熟练地忽视了。毕竟,当他待在躯壳中看着太宰治洋洋得意地成为‘芥川’的上帝时,就已经对此人彻底失望。
‘日日同样的事一再反复不息,只是遵照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对着太宰治的背影,少年的唇角闪过一丝细微的微笑。
赞美‘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