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位年轻的师父,惯会借花献佛。
阎焰眼底泛起笑意,他本就生了一双多情目,如今看个药瓶都像是喜欢。
他也的确很喜欢。
晏宁看似佛系,对弟子们不闻不问,既不管他们修炼,也不在意他们死活,实际上却很用心。
阎焰伤重的时候,晏宁会想着法儿做药膳,给他炖大骨头汤,谢寒洲为他父亲留下的生意烦恼时,晏宁会给他煮清心安神的茶。
师父的好不在言语中,而在一餐一饭,一粥一茶,甚至一盘点心。
阎焰不知道的是——
晏宁不是不想管他们修炼,而是她这个穿书人也是半吊子,自己还在摸索,加上原身是天生柔体适合做炉鼎的体质,她的修为恐怕还比不上徒弟们,哪敢好为人师。
她很有自知之明,甚至偷偷看过阎焰炼体,想学一招半式。
不过男女修士天差地别,适合阎焰的法子未必适合晏宁。
她只能慢慢看,慢慢琢磨。
修炼枯燥的时候晏宁就会做饭,她热爱美食,很少翻车。
就算翻车了,徒弟们也会给面子吃掉,因为浪费粮食的人会被罚跪,这是晏宁的规矩。
也只有在晏宁难得翻车的时候,才能看到大弟子和二弟子兄友弟恭,互相谦让。
这种好事一年里可能就一次。
晏宁有时候会想,为了弟子们的友好关系着想,她是不是得多翻车几次?
*
饭厅,画像下。
谢寒洲和谢琊单独相处。
黑衣少年和雪衣小娃娃分立在祖师爷画像两边,一高一矮,一大一小,正目不转睛盯着在地上转动的玲珑骰子。
廊下的风打着卷儿灌入室内,将谢寒洲的衣袍和谢琊额前的碎发吹起,一时间岁月无声,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个多雨的夏季。
那时的谢寒洲刚成为孤儿。
他缺少父母关怀,心性顽劣,不服管教,甚至有了好赌的苗头。
这让当舅舅的情何以堪?
谢琊没有用武力服人,也没有强行说教,而是和谢寒洲对赌。
猜骰子抛下,是单是双。
谢寒洲人小鬼大,又学了出千术,自觉稳操胜券,扬言道:“要是我赢了,你喊我舅舅。”
谢琊点头。
“要是你输了,就听舅舅的话。”
谢寒洲道:“我来抛骰子,你选单还是双?”
谢琊道:“你先选。”
谢寒洲完全能操控骰子,随口道:“那就单吧。”
谢琊扬唇,静静看外甥表演。
小小的孩子已初具灵力,他抬手施法,凌空控制着地上的骰子旋转,轻易就抛出单数,骰子微颤,几乎尘埃落定。
然而下一秒,谢琊背在身后的手指尖微动,轻易就翻转了结果。
修为到一定境界时,灵力随心而动,根本无需施法捏诀。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诡计毫无用处,终会被彻底碾压。
谢琊此举就是想让谢寒洲收起骄傲和小聪明,能识乾坤之大,知己身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