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的手微微颤抖,将信取出,却不忘将翻开的书倒覆在架上,以防错页被莫妈妈察觉。
信封保存完好,但瞧着似乎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
信口是开着的。
沈嘉岁伸出两指将信纸夹了出来,入手不薄,至少是两张折叠在一处的。
屋内暗得很,为了防潮,莫妈妈估摸着将耳房的窗户纸多糊了好几层,导致光线阴蒙蒙的。
沈嘉岁将信纸展开后,尽可能近地凑到跟前,这才勉强辨出了信上的字。
无人知晓沈嘉岁到底看到了什么,她那不曾被黑布蒙住的眼睛陡然瞪圆了。
这一刻,她的眼里似有惊涛骇浪涌起,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
可震惊过后,她的眼里却燃起了怒火,那细长的柳眉因愤恨而高高挑起,在蒙脸黑布的映衬下,更显凌厉。
沈嘉岁的手在颤抖,却不敢用力揉皱了信纸,拼命压制心绪导致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面上也显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只看了一封信,她便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顾惜枝的思量,明白了前世的“证据”为何。
这一刻,沈嘉岁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冲动的念头,但到最后,都化作了克制又隐忍地摇头。
她说过的,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冲动的沈嘉岁,今日切忌打草惊蛇。
这般想着,沈嘉岁一步步将信纸恢复原样,将它塞进信封里,而后走向第二个书架。
夜深人静,外头隐约响起了莫妈妈忽高忽低的呼噜声。
沈嘉岁从耳房中轻轻迈步而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院外暗处,沈征胜手底下的两人都有些等急了。
细微的声响传来,二人齐齐扭头看去,见沈嘉岁平安归来,登时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刻,当他们借着月色瞧见沈嘉岁通红的眼睛时,不免吓了一跳。
“小姐?”
二人无声开口。
沈嘉岁此刻心乱如麻,冲他二人快速打了个手势,而后重重点了头。
二人明显愣了一下,可下一刻,沈嘉岁已奔往和来时相反的方向,消失在了黑夜中。
她方才的意思是:在此分道扬镳,他二人先行回去复命。
如今沈嘉岁的身影都已瞧不见了,二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领命先行回府。
……
沈嘉岁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疾行,眼泪直往下流,但此刻却不是被熏得,而是心中实在悲痛难当。
为那可悲的真相,也为前世惨死的沈家满门。
她埋头赶路,轻车熟路进了一个院落,那是院主人专门给她留的潜行路线。
落地之时,有人前来阻拦:“来者何人?”
沈嘉岁直接掀了面巾,露出真容。
对面站着的是北风,此刻已面色大变。
“沈小姐!?”
“你家少爷在哪?”沈嘉岁强忍颤音开口。
北风还未及回答,身后已快步行来一人。
沈嘉岁瞧见这道身影,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她疾奔而上,颤声道:“阿浔,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