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在这片林中练剑,都能很快静下心。言昭练了一个时辰,心中郁结散去不少。他收剑时,出了一层薄汗,微微喘气,呼吸却很畅快。正要回去,却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望见了斑驳的影子——是望德先生家的院墙。
言昭动作一顿,想起君泽先前说的话。他迟疑片刻,转身调转了去向。
望德先生此刻正在院中下棋。
他似乎少有别的爱好,一日里有半日在下棋,一生中也有半生在下棋。
然而他此刻对着一盘并不困难的棋,僵持了半个时辰,不曾落下一子。
他目光落在棋盘上,却并没有在看棋盘。
直到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才吐出一口叹息,挥袖收起了桌上的棋局。
“回自个儿家还翻墙,出息了?”
院墙上的人腿一抖险些跌落,于是不再躲藏,落到望德先生跟前,讪讪开口:“先生。”
望德先生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精神好了许多,心也安了下来。
“来看望九苕?”
言昭应了一声,涩然道:“他……怎么样了?”
望德先生道:“送回及时,又得青华帝君拿修为续了几日,没什么大碍了。”
说罢,他起身领着言昭去了另一头的院子。
九苕正在院中沐着阳光闲坐,瞧见有人过来,只是慢慢歪过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言昭一怔:“他这是?”
望德先生道:“有一道心脉受损过重,有时会像这般言语跟不上思绪,须要养上百年才能完全恢复。”
言昭眼一热,走过去蹲下身,握紧了九苕的手。
九苕看出了言昭眼里的情绪,于是轻轻摇了摇头,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
望德先生叹了口气:“也怪老朽,偏要他跟你去下界,不曾想竟凶险至此。”
他又问了问言昭的伤情,言昭摇头说无事。
望德先生的脸色忽然凝重,花白的眉须皆皱起。
“言昭,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不曾。先生是想说……”
“你出世不过几百年,在九重天实在算不得多大。但此次之事,与前次玄狐族的动乱,却都将你卷入其中。初看似乎只是巧合,但细细想来,总觉着是故意冲你而来。”
言昭本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听望德先生这样说,当即陷入沉思。
玄狐之乱,他一直笃定是冲着他师尊去的,这次难道也……
“崔嵬已捉回地府,若真是有人故意而为,应当能从他身上审出点什么。”
“言昭——”门外忽然传来喊声,言昭认出声音,前去将人迎了进来。
文珺进了院子,喜道:“我在妙严宫没寻着你,果然在这。你身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