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龙在办公室不停地来回走动,面容凝重,一双深邃的眼睛闪动着诡谲的心机,仿佛获得了某种提示,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贺铮提议:“我们开个班子会吧,大家讨论一下,形成集体决议就有了几分合理性。”
“不可!”郑天龙倏然停往步,神态机警,“这种事情,知情的范围控制得愈小愈好,绝对不能张扬。”
贺铮有几分茫然。
郑天龙返身坐在贺铮对面的沙发上:“我知道,你的这种做法也是迫不得已,更是为了企业。所以,我同意照此办理。”
贺铮吁了一口气:“只要你支持,我心里就有底了。”
“此事由你全权操作,我知情,但是不便插手。”郑天龙神情诡秘,“一旦有人追究,我承担领导责任。”
贺铮点头:“为了企业,我们共同承担责任。”
郑天龙沉重地叹了口气,另有所思:“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长此以往,要想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贺铮不解:“这种事情就是一厢情愿,难有两全齐美。”
“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郑天龙莫测高深,“一定会有办法的。”
贺铮苦笑着摇摇头。
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就这般简单地做出了决定,郑天龙居心叵测,贺铮却是城府浅薄了。
此后,在贺铮的全权操作下,不仅把丢失的客户全部恢复了合作,还发展了更多的新客户,企业营销一片兴旺,经济效益直线上升,南纺集团进入了历史上最发达的时期。
但是,每每谈及回扣的事情,郑天龙都是一副情不愿心不甘的样子,总是若有所思地说:“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出两全齐美的办法!”
半年之后,郑天龙果然想出了一个让贺铮大出意外也大为惊愕的办法。
那是一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郑天龙推开了贺铮办公室的门。
“老伙计,下班后有时间吗?”郑天龙亲热地问。
“有事么?”贺铮反问。
“请你喝酒呀。”郑天龙笑着说,“最近新开了一家香港美食城,我去过,很正宗,味道不错。”
贺铮明白了,肯定是有事情要说。这个郑天龙近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有大事商量的时候,都要安排在饭店酒楼,一边吃喝一边相谈。表面上说是他请客,实际上都是公司报销。
下班后,两个人驱车去了市区,在繁华的市中心耸立着一幢装饰鲜亮的酒楼,门前摆放着两列高架花篮,显然是刚刚开业。
走进酒楼,郑天龙安排了一间雅静的包房,点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
贺铮不解:“咱们就两个人,吃不下这么多的菜?”
“吃不下打包。”郑天龙理直气壮,“让老婆孩子也尝尝鲜。”
贺铮无语,心里却是耿耿不平。身为领导干部随便吃喝已然相当过分,还要顺手牵羊,实在是贪心太重。
这种行为也就是发生在仅仅拥有权力的当年,如今的郑天龙说破大天也不会做出这种吃饭打包的勾当,有钱人丢不起这个脸!
两个人酒过三巡,郑天龙点燃一支烟:“老伙计,你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混到今天还都是个穷光蛋,连个体户都不如呵。”
贺铮不以为然:“那要看同谁比,如果同普通工人比,我们还算是高收入的有钱人。”
“你的标准太低了。”郑天龙不屑地讥笑,“如今这年头,不能发财的都是弱智。”
“你言重了。”贺铮不能苟同:“我们的收入虽然不高,但是含金量却是不低。像这样吃饭喝酒,我们不花自己的钱,坐的车子也是公司配置的,连往房都是分配的嘛。老兄,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