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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了,你的头被磕在重物上,造成了重度脑震荡……”宋女士指尖伸出,想要碰碰儿子的头,却怕给他的头造成更大的负担,只好缩回手指,“没事的,只要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看着儿子裹着纱布的脑袋,眼眶中又溢满了泪水,通红的眼眶兜不住这位母亲沉痛的泪水,一颗泪珠唰地沿着她的面庞滚落下来。
宋黎玥急忙抬手抹掉眼泪,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儿子,他纱布下的那头遗传自他父亲的漂亮金发,究竟被医院的医生给祸祸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儿子从小就知道臭美,看自己那头漂亮的小金发看得比谁都紧,要是某天他睡觉起来把自己的头发睡得梳不柔顺,都会站在镜子前拿着小梳子生自己的气。
现在要是跟他说,医生为了检查他头皮上有没有外伤,直接把他头颅两侧的头发都给剃光了,他会不会气晕过去?
——原本医生是打算给尼克勒斯全剃光的,是宋女士好说歹说,才给儿子留下了大部分头发,只让医生把儿子受到撞击而肿的老高的两侧头发剃了。
结果剃完后宋女士看着自己儿子那副被泡肿了的头上两侧斑秃的模样,简直滑稽又可怜,她更生气了——居然还有个不知好歹的小实习生偷笑!
原来只是脑震荡,尼克勒斯送了口气,养一段时间就养回来了,这个问题到不大。他继续追问母亲:“妈,你跟我说实话,我下边还能不能治好。”
宋黎玥说不出话,只转过眼神看着儿子床头的仪器,眼泪一个劲儿流。
看她这幅样子,尼克勒斯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他松开了抓着母亲的手,抬手狠狠拍在床头呼叫按钮上!
然后脸色痛苦地扭曲了一瞬——妈的,好疼。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根堆满碎屑的甘蔗,虽然外表上看着完好,但内里都是松软的渣子,受不得一丁点暴力对待。
主治医生很快就过来了。
“沃克夫人,”中年医生进来后先是儒雅地冲陪床的宋女士点头示意,然后看向病床上裹得跟条大白虫子似的、正红着眼眶瞪他的病人,点头示意,“沃克少尉您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尼克勒斯想骂人:“……”你说呢?
要么就直接叫他名字,要么就什么都别叫。被人恭敬地叫少尉,就很不爽。
这让尼克勒斯回想起到自己之前明明是中尉,却因为维诺那个疯子被降职到了少尉。
他懒得跟医生寒暄,目光阴鸷地问:“我到底伤得怎么样?能不能根治好?”
母亲不忍说出的话,就让医生告诉他吧。
医生见过太多受了重伤后情绪不稳的患者,他也不慌,走到床边操作医疗仪器上的光屏,调出尼克勒斯的身体数据,仔细给他讲解。
“您这次伤得稍微有些重,不过别担心,不会危及生命。重度脑震荡,经检测您的头脑两侧均受过大力撞击,对脑部产生了一定影响,请您这段时间一定静养,每天可以适当去医疗仓里躺一到两个小时,情绪波动不要过大。”
“胸骨,肋骨,均有骨折,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已经在医疗舱里为您进行了接骨了,只要之后一周不要做剧烈运动就好。”
“所有的外伤已经在医疗舱中为您修复好了,失血过多的情况也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及时为您补充了适配的血液,您可以在后续休养中多吃些补血的自然食物。”
尼克勒斯忍着心中的不耐烦,一边对自己竟然被一条疯子人鱼给伤成这样而恼羞成怒怒,一边耐着性子等着医生说重点。
宋黎玥则在医生的讲述过程中,手指紧紧掐进手心里,心中的怨恨愈加浓烈。
“还有一处地方比较麻烦……”医生扶了扶眼睛,将手指指向光屏中人体的下半部分,虚虚画了一个圈。
尼克勒斯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像是评审庭等待着审判的无助犯人,等待一个获得无罪释放的生机,“怎么样?”
“很抱歉,”医生垂下了眼帘,无奈的摇了摇头,爱莫能助地表示惋惜,“和您一起被送过来的残缺肢体已经太多破碎,很多组织碎片都已经找不到了,我们连做手术给您缝合回去都做不到。”
医生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当初那一捧碎肉被送过来时,几乎手术室里所有的医生都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块块碎肉只有些许的皮肉将它们粘连起来,组织肌肉被水泡得发白,边缘组织已经完全失去了细胞活性,医生们好不容易分清了那坨碎肉的首尾方向,也没法把这坨东西缝合到病人身上。
——如果他们强行把这些已经没法用的碎肉勉强缝合到患者身上,再把患者放进医疗舱去,等这位患者出来时,医生们还得再次给他做一次手术,摘除那条烂肉,并将病人下身发炎感染的部位再次切除一部分。
想到这里医生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瞎胡闹,上次有个倒霉孩子的下身被咬掉三分之一,拿着一罐子和唾液混合的肉泥问他能不能给他修复好,这次这个更厉害,整根都碎了。
他们还得人工帮这孩子做一根导尿管出来。
“不可能!你们做不到就给我换医院!庸医!我爸可是第一军团的将军!他不会看着我毁在你们这群庸医手上的!咳!咳咳!……臭婊子!你等着!我他妈好了以后弄不死你!”
尼克勒斯愤怒地嘶吼出来,他扯着脖子,额头处都冒出了青筋,愤怒地职责这群医生没有足够的职业修养,因为过于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然后又情绪彻底崩溃似的开始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