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愁着,怎么把契书从风临渊那里偷回来。
她与风临渊签订的契书,一式两份,用的是仙门的心魔誓约,违背誓约,就会遭到反噬。想要毁约,光撕掉自己这一份是没用的,她必须拿到风临渊手上的那一份,一起撕掉,这份契书才会彻底失效。
风临渊沐浴,总不会把契书带在身上。
花羡鱼一路摸到凌华殿外。殿内灯火通明,花羡鱼推开屋门,先是将议事的外殿都翻了一遍,没找到契书,便溜进内殿。
内殿是风临渊的卧寝,殿中央嵌着两个椭圆形的水池,池内置大小鹅卵石若干。几尾漂亮的鲤鱼,并一只绿色的大王八,在莲叶丛中游来游去,戏弄着睡莲。
花羡鱼蹲在池边,扯着大王八的腿,气得大王八游到角落里,不理会她。
花羡鱼玩够了,撩起鲛纱织成的帘子,往里侧走去。
风临渊的卧寝陈设简单,一眼就可望尽,花羡鱼先是打开衣柜、抽屉等收纳之处,没有结果,再将目光放在床侧的书架子上。
书架子上满满排列着书籍,都是还没看的,等看完了,就会归纳进藏书阁里。床头亦堆着三五本,应是临睡前用来随手翻阅的。
花羡鱼坐在睡榻上,把书快速翻了一遍,见契书没有夹在书内,就失望地放下了。
凌华殿内没有契书,契书肯定被带进玉隐池了。
花羡鱼打定主意,要将契书拿回来,趁着时间还早,一鼓作气溜到玉隐池。
无垢峰罩着一层强大的结界,是风临渊设下的。整个山上只有春生一人,这个小古板对风临渊向来唯命是从,风临渊将玉隐池列为禁地,春生就绝对不会擅闯,是以,无需再另设结界,多此一举。
这正方便花羡鱼行事。
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池子连在一起,周围砌着嶙峋怪石,植以奇花异草。
水雾环绕,香气馥郁。天幕上悬着一轮圆月,清亮亮的月辉凝在池中央,涟漪荡开,便碎成千万片银光,如碎钻散落水中,美不胜收。
花羡鱼趴在石头后方,露出一双狡黠的杏眼,借着月色,在池畔寻找风临渊的衣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摇曳的花影间,琉璃托盘露出一角,堆放的正是风临渊雪白的衣物,和他从不离身的善恶双剑。
花羡鱼猫着身子,慢慢踱到琉璃托盘边,扒开花枝,伸手在衣物里一通乱摸,果真让她摸到储物袋。
花羡鱼还没来得及高兴,忽听得一阵哗啦的水声。
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掀起万丈波澜,登时无数水珠噼里啪啦从天而降,宛若下了场急雨,溅起的水雾遮天蔽日,掩去头顶七分月辉。
花羡鱼吓得将手缩回来,猫似的,挤进两块石头中间的旮旯角里。
幸而她生得单薄,还有周遭的繁花茂草作为掩护,并薄雾环绕,水里的风临渊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花羡鱼惊魂未定,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去。
只见搅起这场“急雨”的罪魁祸首风临渊半阖着眼眸,神情淡然地坐在池畔,半个身体没入池中。他上身未着寸缕,肌肤温润白皙,乌黑长发垂泻身后,锁骨裹着淋漓水汽,凝出晶莹的水滴,顺着宽阔结实的胸膛流淌。
水波轻轻晃动,花羡鱼隐约看到了腹肌。
又是“哗啦”一声巨响,水波震荡,涟漪起伏。
银色的流光擦过花羡鱼的眼角,如出鞘的利剑,骤然劈开黑暗,华彩浩然;又如流星燃烧,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无尽虚空。
花羡鱼瞪大双眼,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才将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叫声,堵在喉咙里。
她眼皮狂跳,难以置信地盯着水中的那团银光。
那是条银色的尾巴,其上鳞片规则排布,如凝漫天月华而成,色泽华丽,线条优美,半截浸入水中,半截钻出水面,闲适自在地拍打着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