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拓:“大人说过,点卯等于休息。”
沈砚走向市坊的途中,经过一间宅院前,忽然驻足,看向那座宅院。
傅迢不解,陈墨却会意,这是指挥使大人父母归京时暂歇的宅院。
陈墨瞅着沈砚神色:“卫中好些人送来佳品,下官选个贵的叫人送去?”
沈砚挥了挥手,“不打扰了。”抬脚离开。
中秋节这日,几个坊开了宵禁,沈砚担忧人多出事,去京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坊中巡视。坊中游人如织、灯火通明、佳人才子熙熙攘攘,巧笑嫣然,人人欢快极了。
而五城兵马司的人本来站没站样地闲聊,忽然见了乔装打扮的沈砚,浑身一个哆嗦,立刻闭嘴正色,神采奕奕地盯着四方,精神气貌焕然一新。
沈砚看向一侧,远处渐渐有另一行人走过来,到五城兵马司的人身边说话。沈砚盯着那群人,唇角微微扬起。
陈墨:“巧了嘛这不是,看来被发配到这里坐冷板凳。”
李凌州被派来负责接任后半夜值守,心头纳罕,两年没回京,兵马司的人军容竟然这么好?和他以前印象里懒懒散散的大不相同。
直到他接任完,兵马司的人一溜烟跑掉,李凌州眼皮一跳,猛然回首。
隔着重重的花灯和游人,一张阎王似的脸正瞧着自己。李凌州一看到这张脸,忍不住低骂一声,肋骨隐隐作痛。
几个临时被调给他的手下东张西望,“怎么了?”
几人顺着李凌州的视线看去,眼珠子差点脱出来。
“我靠!沈阎罗在那儿!兄弟们站好了!”他手下们如临大敌、如丧考妣。
沈砚得了兴趣,抱臂在此市坊绕了一圈。又朝其他市坊巡逻去,直到三更时,一切平平安安,游人渐渐消失,沈砚又回到李凌州所守的市坊。
长街逐渐寂寥,一些卖吃的小贩出来,烟火之气取代繁盛的花灯。
眼见李凌州等人下衙,沈砚道:“一起喝杯茶水,我请了。”
李凌州刚想拒绝,想起母亲的话,他忍了半天,道:“好。”
卖茶水的小贩是一老一少,小的那个十五六岁,正是年少慕少艾之时,乍见了这群身姿气宇非凡的客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等沈砚点茶时,她更是频频瞥向沈砚。
李凌州注意到这火热的目光,他警惕地看了沈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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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专心致志看吃的。
李凌州松了口气,想到京城许多贵女或明或暗对沈砚表示过钦慕,止不住腹诽:年纪小的姑娘就是好骗,有张漂亮的皮囊就能糊弄住。小妹妹啊!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没遭受过他的毒打!这人的脾气坏透了!性子狠毒透了!嫁过去一准被家暴!看到这样的,你们逃就对了!
不行不行,以后星河嫁人,绝对不能选沈砚这种的,这些锦衣卫一个别想!最好选个温柔斯文、仁善清白的书生。
这样妹妹受苦了,自己还能打上门教训教训,选个沈砚这样的,自己说不准还打不过。李凌州憋屈地意识到。
小姑娘上茶时,那双清亮亮的眼睛又扫了一下沈砚。
这次沈砚终于捕捉到她的视线,回以一笑。
小姑娘的脸瞬间红透了,忙移开视线。
李凌州警铃大作,这人怎么这样?!他故意的吧?自己从十五岁见到沈砚,不管是朝堂上还是除外办事,沈砚对他们这群糙汉,从来都不加辞色,恨不得把嫌弃的表情挂在脸上。
如今对一个卖茶的小姑娘,沈砚都要□□对方,太过分了!
他恨不得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书两个字“快逃!”拍到小姑娘眼前!
沈砚已经风卷残云吃完,又饮了一壶茶。看见李凌州端坐在位置上,脸色难看,面前吃的动都不动,她以为李凌州是记恨自己在诏狱中对他施以酷刑,而她偏要恶心他一把,哂笑道:“李小将军,没胃口多少也吃一点。不然岂不是寒了人家小姑娘的心?人家以为你在嫌弃。”
李凌州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饭,狰狞地吃下去。
他又瞪了眼小姑娘,心里:快逃!
小姑娘端茶的手抖了一抖,娘!那个哥哥的眼神好可怕!虽然长得好看,但听说有些官兵动不动会打百姓,他看起来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