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次幸运,躲过一劫,然而长宫的昭国卧底不计其数,若要取区区一个宫女的性命,实在是易如反掌。
苏澜说那名刺客是永安城内叛军的残部。卫泱看起来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我有些无奈:他一心想做一个刺客的死士,委实滑稽了些。
苏澜还在养伤,大夫们说他不应再理政,否则极易落下病根。但他倒满不在乎,唯一的消遣似乎便是拿我取乐。
我自然是听之任之,只是偶尔遇到不大体面的场合,还是要再三思量一番的。
譬如新上任的御连史大人沉迷劝谏,一到夜晚便孜孜不倦地往寝殿送美人,惹得苏澜不堪其扰,便转过头来诱哄我去替他做挡箭牌。
我只好面色复杂地对御连史大人道:“陛下他伤未痊愈。大人这样……不太好。”
御连史大惊:“陛下何时受了……那样的伤?”
我满面潮红道:“昨夜。”
他的眼神渐渐诡异了起来,瞠目结舌半天,最终侧目看着我,逃也似的快步离去了。
我松了口气,转身回殿去见苏澜。
苏澜正在看书,见我来了,微微抬眼瞥我一眼,口吻悠悠:“晞儿,后日午时,在怜星阁等我。”
他并未说明缘由。我有些犹豫,总觉得此番私下幽会恐怕要招致不少的流言蜚语。
更别提,方才御连史大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苏澜大约看出了我的迟疑,他的语调倒是漫不经心,手中把玩着一枚镇纸:“我那阁中还放着几卷去年北国使者呈上来的古籍,你若是感兴趣……”
我自然上钩,见他眼中狡黠之意尽显,也顾不得落入了圈套,只恨不得现在便让他签字画押不准反悔。
王宫里新奇的事情很多,其中就包括南来北往进宫演出的戏班子。
我爱看话本子,自然也爱看戏文。
戏文里我又尤爱看苦情戏,类似书生抱着娘子苦苦哀求的,或者大小姐与相府准驸马的,丞相女儿与二皇子的,悲惨的故事总能使我动容。
前些日子长宫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子,里面的戏子皆于我从未谋面。至于戏文,仍旧是我钟爱的苦情戏。不同于以往的是,我蹲在戏台前看了好几天的戏,从生同衾看到死同穴,发觉里面的苦情男主角竟都是同一个人演的。
这种事可真是稀罕极了。无意中得到这个大发现,我便兴致勃勃地去寻那戏子。
他似乎是早就知道我要来,见了我,不咸不淡地瞥我一眼,闲闲问道:“他不会生气么?”
谁会生气?
这话的语气好似我不该来见他似的。我只是好奇这戏子的扮相下究竟是怎样一副模样,没想到会被他这么一问,于是稀里糊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觉一头雾水。
他见我没反应,便不再理我。
我只好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