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起转过身没说话。
裴家没义务给他治病,能给他喂口饭吃的就是好事了。
裴丽回了屋又问裴永富,两人围在蒸笼旁取暖,“爹,他那腿要不要找医生再来看一遍?”
裴永富摇摇头,“不用,我瞧着外面都没伤口了,过两天消肿下地走走肯定就好了。”
“昨晚我不小心碰到流了很多血,村里有没有医生再来给他看看吧。”
能治好还是尽量治好,这么年轻一个人,腿残了怪可怜的。
裴永富显然想歪了,还以为她昨天把周宪起给办了,脸红了下,想着都是自己女婿了还是要对他好一点,答应了:“那我们明天卖完馒头回来去医院问问。”
吃过午饭,裴永富再次背上竹筐赶往镇上去卖馍,临近傍晚才回来,袅袅炊烟下,灶屋也渐渐飘起了肉香。
裴丽再次去看竹筐,里头剩下的馒头比上午还要多,估计只卖出去十个不到。
王翠兰提前把鸡杀了,先煎了遍把鸡油熬出来,倒入蘑菇,家常土灶慢慢温着,一直到日落西斜。
鸡汤软烂浓香,蘑菇也吸汁,可捏馒头进去泡,筷子一压,汤汁就浸满了馒头,格外好吃。
农村入睡早,不到八点就收拾完准备睡觉了。
她的床还没动,裴丽推说怕冷待在灶屋没走,王翠兰也怕她落了水留下什么后遗症,临睡前又给她生了炭火,往铁桶里扔了几块厚木,噼里啪啦响着。
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另一间房,难得不再被裴丽缠着要睡一起的周宪起却被疼痛折磨得完全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蒸馒头发酵需要时间,天还未亮,裴家夫妻俩就醒了,吱呀着推开了门,谁知刚进灶屋就见裴丽也醒了正在点火烧热水,灶屋里暖堂堂的,看到他们过来笑着迎了过来,“爹,等下我也来帮忙蒸馍。”
要说之前,裴丽别说是睡到日上三竿,躺一天饭都由着人喂到嘴边都是常事,她这般积极勤快,夫妻俩对望一眼,更觉那个梦是真的了。
要不然怎么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天冷,你待着烤火就成。”
裴永富拎起了袖子去搬面过来,王翠兰也穿了个针织毛衣等着和面。
昨天剩了不少馒头,怕今天生意也一般,裴永富这次没蒸太多馒头,简单倒了一盆面,王翠兰兑了点温水把糖融化,一边倒入发酵好的酵母水一边顺时针搅拌面粉,直到盆里没有干粉,一盆分成四团。
两人分别揉两团,裴丽在一旁静静看着,裴家不愧是做了两辈子的馒头,揉面手艺一绝,单用掌根朝着一个方面反复揉搓。
直到在其手上诞生一块光滑发亮的面团,搓成长条,均匀切成块,动作又快又精准。
裴丽昨晚还在想怎么致富,眼下夫妻俩做馒头的场景突然让她涌上一个念头——做面点。
裴家没什么本金,支撑不起她的构想,八零年代社会风情如何她暂时也不清楚,只能一步步稳扎稳打开始,这个脆弱又贫困的家庭,经不起什么失败摧残,必须以最小的成本试水,打最有胜算的仗。
面点的形状和口味多变,是最基本的主食,她可以从最简单的改变形状起步,打出新意,还能依托裴永富当前馒头生意的人脉来发展。
这么想着,裴丽去洗了下手过来站在灶台旁,骄傲道:“娘,我在梦里跟老板娘学了怎么把馒头变好看的手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