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个三五天吧,今年麦子好,我估摸着一亩地能有一个一千二百斤。哎呀跟你说这个干吗,去吧去吧,路上小心点。”鲁彩霞不在意地说了说,就转身进屋,继续收拾泡豆芽用的豆子。
孟时的心里却忽然咯噔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已经干旱了一个多月的H省,再过不了几天,就会迎来大暴雨。
孟时清楚地记得,尽管下着大雨,爸妈却还在地里割麦,有一块涝得很严重的地,甚至一脚踩进去,泥巴都漫到了她膝盖处!
想到这儿,孟时忽然又回来了。
她得仔细回忆一下,毕竟曾经的记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久远了,她确定有这回事,却不敢确定时间。
到底是今年明年还是后年?
孟时开始搜肠刮肚地想着那年发生的事情。
可是很悲哀的是,对于真正的小孩子来说,他们关心的从来都不是收成好不好,身边物品价格涨跌之类的,他们只关心吃的喝的玩的……
回忆小时候的记忆,真的没有多少鲜明的事件可供她参考。
正在苦恼至极,忽然,孟时想起了一件事。
就是今年秋天,因为要相亲,小姨从打工的地方回来。很巧,她和小姨的生日是同一天,小姨回来的时候,从城里唯一的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蛋糕,一家人一起过的生日。
这是孟时第一次吃蛋糕,而且蛋糕的造型很漂亮,奶油做成的花等等的,在农村孩子的眼中,简直是新奇极了,奶油的味道也好吃极了。
她清楚地记着,蛋糕上插的九根蜡烛,当时为了谁来点蜡烛,她还跟弟弟打了一架呢。
而她现在,就是九岁,当然了,虚岁,还没过生日,农村都爱讲虚岁,而非周岁。
终于确定了,孟时深吸口气,开始斟酌着要怎么跟父母说。
要知道,这次的大暴雨,对农村的收成影响,可非常非常大。
大雨一脸下了一周,原本在麦穗中已经饱满成熟干燥的麦子,长时间被雨淋,重新湿润。收割不及时,有百分之八十的麦子都出芽了。
那些冒雨收割回来的麦子,则因为没能及时晾晒,发霉了。
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损失也非常非常大,由原本的丰收年,变成了灾年!
一想到这儿,孟时就坐不住了。
这是,鲁彩霞也从屋里出来了,她疑惑地看着孟时,“咋还没走呢?”
孟时咬咬牙,“妈,咱们今天就开始割麦吧!”
“为啥?麦子这会儿还湿着,在地里再晒几天,颗粒饱满干燥,价钱也高。你小孩子家家的管好学习就行了,地里的事儿甭操心。”
“妈,我知道再晒两天好。但要是这两天下雨了咋办?”
☆、012
听了孟时的话,鲁彩霞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雨?你瞧这都旱了多少天,连个雨毛都没见着。再说了,就算是下雨了,大不了就再多等几天才割麦。人家村子里就种得早那几家,还有种麦套棉的几家割麦了别的谁家割了啊,人家都不怕下雨,咱也不怕。”
麦套棉,指的是麦地里套种棉花。
原本种麦应该是一大块不分垄的,但是棉花因为植株较大,棉花的间距也要远,还要分垄。而如果想要种早棉花的话,地里就不能种麦子,麦子收割完再种棉花,就成了晚夏棉了。
如果不种麦子的话,就只能种油菜等收割早的作物,偏偏油菜价格不高,人们不太想种。
所以就种成麦套棉,既可以收成很大一部分的小麦,又可以种早棉花。
很多人都是这么弄的,外婆家就有几块地是种的麦套棉,不过外婆说不急,过两天再割麦。
但是一般种麦套棉的,因为天太旱了,想给棉花苗浇水,就得先把麦子割了。
孟时想了想说道,“妈,就是这样,咱们这儿已经旱了这么多天了,你没听说过物极必反的道理吗?旱久了,自然就要下雨的。 ”
鲁彩霞却是摇头,根本不信,“行了行了,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孟时非常无奈,可她却发现,自己也没有好办法来说服鲁彩霞。
毕竟,就连天气预报上都说要持续干旱,没雨。
想到这儿,孟时一咬牙,“妈,你们不割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去地里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