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雪于翌日午时方才见到了消减清瘦的墨书,当时她正拖着受了伤的那只右手臂在廊下漫步,谁成想竟迎面碰上了墨书。
墨书立在不远处定定地望着莹雪,二人都不自觉地怔在了原地,过往的丫鬟奴仆们皆暗暗称奇。
最后还是墨书怕引起旁人的疑惑,便从莹雪身旁擦肩而过。
莹雪心下一阵阵的伤怮之意接踵而来,又困惑不解墨书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端方院内,回过身望见墨书走进了端方院的正堂后,方才明了了刘婉晴的用意。
她是想让自己因墨书而失态,让世子爷恼了自己吗?
她的确因墨书的出现而牵动了埋在心肠下的情丝,可到底敌不过心内想要立身往上爬的欲望。
与做姨娘比起来,这点情丝也算不了什么。
莹雪如无事人一般继续朝着回廊末端走去,姣美的面容上平静无波。
而清怀苑内的傅云婕也得了墨书去往端方院当差的消息,还是刘婉晴身边的冬至来与她递的心。
她本已死了大半的心忽而又复燃了起来。
那一日在郊外赏花时,那些黑衣刺客横空出现,却并未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追赶去。
傅云婕心中虽害怕,却也还算机灵,躲在了一处偏僻的凉亭里。
只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平素瞧起来如此丰神俊朗,一遇上事儿却逃窜的如过街老鼠一般。
傅云婕愈发不喜这些人,连带着这几日都有些怏怏不乐,她想,若墨书有个体面些的出生,那该有多好。
身旁的婉香和含香见她如此心伤,便出言劝解道:“小姐是千金之躯,如何能与那小厮扯上什么关系?”
傅云婕知晓这些丫鬟们说的没错,可这些话入耳,她仍是觉得十分难受,便沉着脸说道:“我懒怠听你们说话,都出去吧。”
婉香与含香便一齐退了出去。
刘婉晴只端坐在临窗大炕上,望着窗外云卷云舒的别致景色,心中愈发苦闷。
那样清雅出尘的墨书,为何就非要是奴才秧子的出身呢?便是良民也罢了,偏偏是与自己最无可能的贱籍之人。
镇国公府家的嫡出千金是断无可能嫁给一个小厮的,思及此,傅云婕的眼底不禁氤氲起了泪雾。
恰在这时,刘婉晴身旁的冬至与候在外头的含香话起了家常,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大奶奶新收用的小厮。
只说那人是刘家的世仆,名为墨书。
含香心内惊讶,送走了冬至后,便进内室与傅云婕说起了此事。
傅云婕方还在对着窗外黯然落泪,骤一听闻此事,胸腔内的大半郁气便一扫而空,只欣喜万分的与含香说道:“可是真的?”
“是大奶奶房里的冬至与我说的,断不会有假。”含香如此说道。
傅云婕立时便想去端方院内瞧一瞧墨书,谁知却被含香拦了下来,只听她说道:“小姐可是想让那小厮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如同冰冷的凉水一般,将傅云婕炙热的心浇了个底朝天。
自墨书来了端方院后,莹雪便有意与他拉开距离,等闲绝不出西厢房的门。风平浪静了几日后,休养伤势的傅云饮也堪堪下了榻,如今能由人搀扶着在地上略走几步。
这日午时,莹雪正在西厢房内为傅云饮缝制香囊,屋内却冷不丁被人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