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语调清脆,绣鞋踩在落满雪的青石阶上,沾了点儿软绵绵的雪。
“是的,姑娘,夫人临来时还嘱咐,让从寺中带些八宝饭回去。”
阿雪口中的夫人,是姜父五年前娶的续弦,姜皎的继母,杜九娘。
皎皎偏头去看不远处的云中寺,清凌凌的眼眸垂下来,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
阿雪以为她是走得累了,忐忑开口:“姑娘,要不先歇一歇?”
这九十九级石阶是一定要步行的,但是二姑娘一贯阴晴不定,阿雪的心中也打鼓。
皎皎正出神,一抬头,瞧见小姑娘的脸都白了。
她不由失笑。
“没事,”她摆摆手,“接着走吧。”
让皎皎忧心忡忡的并不是这九十九级结了冰的石阶,而是等会儿要发生的事情。
半月前,上京出了宗怪事,十数名女子相继失踪,没过几日,又自行回了家。
这些姑娘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各个好端端的,只是听不得风铃声。
一听,就变得神志恍惚,反反复复地念两句诗。
上京有在檐下挂风铃的习俗,家家户户都有,这些姑娘的家中不得不请左邻右舍把檐下的风铃摘下去。
于是,这件事很快地传开,一时人心惶惶,都说是妖邪作祟。
还听说,这妖邪专挑唇上染了大红胭脂的姑娘。
皎皎按了按唇角,垂眸看去,果然瞧见指尖上沾了道潋滟的红。
原身当真是不信邪。
一旁的阿雪看上去怕得不行,但是又不敢劝。
皎皎暗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兢兢业业地走剧情。
云中寺,是姜皎和裴忧一段孽缘的开始。
在原书中,两人总共也没打过几个照面,下一次似乎就是姜家失势那日了。
少年倚在姜府外的老榕树上,穿着件如血的红袍,给姜府众人送了个葬。
淦!
走了一半,阴沉沉的天幕又开始飘雪。阿雪发现忘记带伞,只好折返回去取。
皎皎独自往前走,没走几步,蓦然顿住脚步。
不远处一方青石上,盘膝坐了个少年。
少年一身月白狐裘,面前摆着本摊开的经书,手中捏着一支狼毫笔,看上去是在抄经书。
皎皎一眼便看到了他腕骨上的一串银铃。
少年的手腕苍白清隽,那串银铃被一截潋滟红绸串着,看上去分外惹眼。
随着他的动作,银铃一晃一晃,无声地磕在桌沿。
狼毫笔蘸饱了墨,墨汁里添了朱砂,笔尖被墨一浸,也变成鲜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