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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说不出话,他蹲在门槛外,歪着头听我用大夏话说完后,伸手比划了两下。
我勉勉强强看懂了——你不舍得她离开你吗?
我微微哽了一下。
我其实想过这个问题。
在大夏的时候,表面上是我一直依附着杨周雪在宫里和将军府中艰难地挣扎出一线出路,实际上是被两面夹击的杨周雪将我试探着伸过去的手当成了最后了一根救命稻草,攥紧了手。
现在在北陵,我和杨周雪同样位于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却是她先找到了一方立足之所,虽说依旧不够稳妥,但也最后保证暂时的安全,于是轮到我等待着杨周雪庇护住我。
如果这么想的话,我不愿她频繁地离我而去,倒也是极为合理的。
可我知道,不完全是这样的。
我找不到理由去解释杨周雪对我这般好的原因,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恻隐之心的性格,我看得出来。
那么我又有什么值得她这么珍之若重地去对待呢?
不可能是这个纸糊一样的姐妹身份——我都不愿意承认我是她的姐姐,按照杨周雪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因为多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而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我在离开大夏的这些日子里,很少会想到自己在将军府和宫里来来去去时的细节,今天外面又落了雪,我打发十七去给我烧水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回忆起我和杨周雪的初见。
我身后是疯疯癫癫的谢氏,身上是新旧不一的补丁,杨周雪站在台阶上,看我的时候是用仰视的角度。
而我和她中间隔着未化的雪,还有阶上阶下的距离。
我其实从未看清她那个时候看向我的眼神。
“砰”地一声,我听到有东西撞在门板上的声音,把我还没不清楚的思路打断了。
我抬起头看过去,十七大概没做过烧水泡茶之内的精细活,他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茶壶里的水泼了出来,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我:“……”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十七大概是有些怕了,他缩了缩脖子,把茶壶递给我。
我接过去后才发现茶壶里烧开的热水已经没了一半,没泡开的茶叶飘在水面上,白色的雾气从壶口处弥漫上来。
我将茶壶搁在桌上,见十七衣服上被茶水打湿的地方已经蒸腾起了白雾,不需要看就知道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已经被烫得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