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蒋明菀再一次听到有关于彭家和智云女尼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年跟前了。
那天她刚点验完采买单子,海棠就走了进来,一脸凝重的禀报:“太太,外头今儿突然传出一个消息来,说是智云尼姑将这么多年信众奉上的布施,都拿去贿赂了一位官员太太,因此才能在广宁府如此横行无忌。”
蒋明菀一皱眉,但是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只觉得这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
打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个智云尼姑很不对劲,若是背后真的没有任何势力,又怎么能如此顺畅在权贵之间游走自如呢。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智云尼姑在上头是有人照应的,只是这个照应的人是谁,她一开始还没拿捏准。
一直到后来彭夫人突然自作聪明跳出来,她心里便隐约有了个估测。
想到这儿,蒋明菀神情顿了顿道:“可传出来是谁了吗?”
海棠摇了摇头:“具体的人没有传出来,但是无非也就那几个人,太太,您说会不会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污蔑……”
蒋明菀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不过我却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海棠听到这话倒吸了一口冷气,比这还不简单,那又要牵扯到什么啊?不过她却也知道,这事儿自己不该多问,只能闭口不言。
而蒋明菀思索了一会儿,也很快道:“你多打探外头的消息,一有什么变动,就立刻告诉我。”
海棠恭敬应下。
等海棠下去之后,蒋明菀又叫了玉兰过来,让她去前头打探一下徐中行在做什么,若是闲着,就来后宅一趟。
很快的,徐中行就来了,他看着神情十分平静,进来之后,也先拉着蒋明菀坐下,这才细细听着她说刚刚海棠的禀报。
徐中行听了也不惊讶,毕竟他的消息,可比蒋明菀灵通多了。
“此事早有征兆。”
等到蒋明菀说完之后,徐中行只说了这一句话。
蒋明菀皱了皱眉:“老爷可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
徐中行点了点头:“之前从高巡抚那边听到了一些端倪,彭大人这回,只怕是要坏事了。”
果真不出蒋明菀的所料,她眉头皱的更紧。
“可是因为智云女尼的事儿?”
徐中行点点头:“正是,之前智云女尼一直受彭夫人庇护,为此,可是往彭家送了不少的东西,其实这事儿旁人早有察觉,但是因为算不得什么,因此并没有人说破,直到高大人来了江北,他察觉出这里头好似不止牵扯了彭家,这才决定彻查,彭家那边仿佛也是察觉出了什么,因此才会狗急跳墙,弄出这场闹剧出来,无非就是想要扰乱视线,然后再牵扯更多的人下水,让人心存忌惮,毕竟这种事,是不经查的。”
蒋明菀叹了口气,果真和她想的不差。
不过她沉默了一阵之后,还是不由问道:“那之前被智云女尼治死人的事儿也是真的?还有那个胡家,也和彭家有牵扯吗?”
徐中行叹了口气:“治死人倒是说的有些夸张了,那个妇人原本就是难产,智云女尼便是再妙手回春,只怕也无能为力,不过那时候彭大人或许是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就借着那个机会,让智云偃旗息鼓了,只是他们也没料到,高大人竟会对此事如此看重,即便如此避开,也不放过。”
蒋明菀点了点头,其实说起来她也没想通,高大人为何会对此事如此执着,难道这事儿牵扯到了上头?或许此事,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京中诡异的氛围,高大人是皇帝的人,而对皇帝来说,最怕的,莫不是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被人惦记。
只是不知道,皇帝这次想要整治的,又是哪个儿子。
广宁府城中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过完年之后,原本过完年之后,府城中应该热闹几日的,各家各户都会摆宴。
可是今年却显得格外凄清,除了高巡抚家里摆了几桌意思意思,旁的人家都不敢出头。
尤其是彭家,显得更是比旁的几家更为萧索。
蒋明菀这一日带着儿媳妇往高家去参加宴席。
到了之后就发现彭夫人并没有来。
她微微蹙眉,其实说起来,彭夫人行事已经足够周密了,明面上和智云女尼仿佛势不两立,一点也不牵扯,一嗅到京里要派人过来,立刻让智云偃旗息鼓,不要冒头。
若是放在寻常,定不会有事,可是她却偏偏落在了高大人手上,偏偏遇上了这样的情形,做的再周密,也只能说一句可叹可悲。
等进了高府,发现高府还是十分热闹的,大家不管各自怀了什么心思,反正看着都笑呵呵的。
蒋明菀领着儿媳妇一路与人打着招呼进去,后来坐到了谭夫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