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不战,白崇禧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犹豫难决。
管它哩,船到桥头自然直,暂且观望时局的进展再说。
十一月三日,红军进入湘南门户汝城地域。 。。
阴霾桂北 四(4)
蒋介石再次电令桂军“务须严密防堵”。
白崇禧阅毕电令,即刻与刘斐商蹉。
担任第四集团军高级参谋的刘斐是湖南醴陵人,一九一九年到广西,后在白崇禧连部充司务长。
白崇禧在桂得势后,送他到日本留学,此时刚由日本陆军大学毕业归来,被李宗仁、白崇禧委为总部高级参谋。
刘斐权衡当时的形势,乃对李、白献策道:
广西正规军仅十六个团,而沿湘、桂边境处处布防,则兵力分散而力量单薄。闻红军十万之众,集中相当兵力,攻击任何一点,皆有被其突破之可能。而最可担心者,是龙虎关方面。红军如由该方突进,则可经平乐、荔浦直捣柳州腹地,则大势去而难挽回矣。为今之计,只有撤退灌阳、道县间的守兵,让红军由该处入境,而转移兵力加强龙虎关的防御。主力则控制富有弹性地区的平乐和阳朔之间。盖主力在此地区,既可做龙虎关的后盾,又可以拱卫柳州腹地,复可以北向应援桂林之急,进出皆甚便利也。俟红军由灌阳入境后,用少数的部队中途设伏截击,如此则实力不损,而有余力可以对付中央军的闯入了,如此部署,则兵力虽寡,自可以应付裕如,而不虑顾此失彼之患了。
白崇禧听罢刘斐之言,未置可否,即刻电令各部到南宁桃源路公馆召开军事会议。
十一月七日,第四集团军总参谋长叶琪、第七军军长廖磊、龙州对汛督办李品仙、广西省主席黄旭初、民政厅长雷殷、第十五军副军长夏威等人奉令而至。
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应付红军过境。
白崇禧忧心忡忡地言道:“此番*入境,蒋介石必令所部尾追,趁势入境,如此一来,*岂非成了蒋军的开路先锋,我等剿共剿来剿去,岂不成了自剿。且蒋介石亡我之心已久,此番必欲乘虚吞并广西。当此国难临头之际,诸公有甚高策妙见,但请直说不妨。”
与会诸官各抒己见,或云当倾全省之力竭力防堵,拼死一战;或云当集结重兵于恭城、富川、贺县一线,以保腹地柳州不陷落于红军之手。
总参谋长叶琪当下分析道:*早已发布北上抗日宣言,其目的地必在西北。如将我部集结在兴安、全州、灌阳、恭城一线,只布防而不出击,并在桂林设指挥部,由白副总司令坐镇指挥,严阵以待,使*不入桂北重镇桂林。只要*不入境,中央军亦无理由入广西境。而*也决不会攻坚,因为攻坚要付出较大代价。桂北集结了重兵,则*只能从湘桂边界过境。
白崇禧听毕,微点头颅赞许,然犹恐诸将不明其意,遂站起身子一边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一边解释道:“眼下的局势就好比这些茶杯,前面是桂军一个杯子,中间是红军两个杯子,后面是中央军、湘军、粤军四个杯子,我们桂军一个人在前面堵截,红军是两个人,而后面的追兵是四个人,红军只有合二人之力拼死往前冲,击败前面堵击的一人,倘存一线生存的希望,绝不可能回过头去朝着身后的四个人去拼命。因此我军若正面防堵的话,红军必拼死一搏,而我军仅近三万人,红军号称十万之众,敌众我寡,力量悬殊,我军岂不是以卵击石,有全军覆灭之虑!”
白崇禧继而言道:“考虑到敌强我弱的客观现实,因此,一方面我军在全州、灌阳、恭城一线,沿都庞岭诸关隘,摆下一字形长蛇阵,大造声势,使红军不敢进入广西境内。另一方面倘若红军不顾一切硬闯广西,我军可退至兴安、灌阳、恭城一线,沿湘江西岸及支流灌江布防,仍呈一字长蛇阵。”
白崇禧两唇一抿,手中的指挥棒在地图上注有全州二字上重重地点了点:“我军若被迫退至二线,唯一的遗憾就是将桂北军事重镇全州拱手送给了红军,如果湘军能及时南下接防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当然这是下策,也是迫于无奈之举。”
白崇禧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犀利的目光扫视诸将一眼,指挥棒在地图上标有湘江的曲线上一画:“总之,这次决战,湘江天堑是防堵的关键,如红军企图深入广西腹地,我军可利用湘江这条绞索,与红军竭力拼死一战,绝不能让*红军侵占桂林、柳州诸城!”
白崇禧见诸将不再有异议,遂欣然令总参谋处拟定作战部署,签署执行。
这就是军史上所称的“桃源路会议”。
阴霾桂北 五(1)
山雨欲来风满楼:万村空巷,万户空室,万物空仓,白崇禧在桂北大肆进行防共宣传,全民动员,实行坚壁清野和军事化管制。
初冬的天老爷全无章法,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是一副太阳的笑靥面孔,顷刻便换上一张阴郁的面容。朔风呼啸着,灰蒙蒙的天空又飘起了冷雨。
白崇禧正沉浸在遐想之中,忽然湘江对岸的全州城传来一阵阵铿锵的锣鼓声。
白崇禧微抬眼帘俯视着这座饱经沧桑的古城,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全州地处湘江上游,背依湘山,前濒湘水,扼岭南关钥。自公元前二二一年秦始皇始置零陵县,至今已有两千一百多年的历史,直至明代时(1394年)由湖南永州府改隶广西桂林府,隶属楚南之地达一千六百多年之久,元代置府,并修筑了坚固高大的石城墙,墙外修有护城河,是历代州、路、府的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