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正秉性耿直淳良,见她模样如此可怜,便答应她先带她来见主子,至于结果如何,全凭主子的意思。
“杨姑娘的嗓子……状况不太好,不便说太多话,所以由我代为转述,主子您看?”李清正觑着裴忱脸色,小心翼翼问。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近日来裴忱的性子愈发阴晴不定,他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对触怒了他。
听完一长段话,裴忱神情淡淡没有分毫变化,他对杨柳儿的经历不感兴趣,早在李清正说到一半时,便低头处理起了手中的事务。
等他说完,裴忱才无可无不可的说了句:“你随意处理。”
男人的嗓音极为冷淡,就好像是让李清正去处理什么物件似的。
杨柳儿低垂着头,紧紧掐住掌心。
她还记得在扬州那年,向来淡漠疏离的男人叫住她,让她教他梳女儿家的发髻。
那时杨柳儿还以为终于能与他亲密接触了,心下暗喜,结果裴忱避她跟避瘟疫似的,不准她近身一步,就连拿来练手的人都是樊胡萧那个莽夫。
想起那个壮汉梳着小姑娘发髻的模样,杨柳儿脸色微微扭曲。
李清正正欲带着杨柳儿告退,忽的想起外面等着的人,于是他又开口:“主子,云姑娘就在外面。”
他小心觑着男人神色,也不知他们兄妹二人关系是否有所缓和。
谁知,方才一直无甚表情的裴忱,眸色却是倏然冷沉,随即从书案后起身,越过他们二人,往书房外行去。
李清正见他如此,便知兄妹俩应当是和好了,说不准今日他允许杨柳儿暂住几日,也是因为他心情尚佳。
书房外,云缨把脑袋缩在厚厚的毛绒斗篷里,只露出一双乌黑澄净的杏眼,她抱着小木匣,在心里斟酌着一会儿要如何与哥哥相处。
倏尔,书房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房门被推开,云缨下意识侧眸,看见男人微沉的脸色。
她抿着唇,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哥哥。
裴忱见她穿的还算厚实,神情稍霁,语气却依旧冷淡:“傻站在外面作甚?”
书房内的两人也走了出来,杨柳儿想起男人方才的模样,嫉妒与不甘流淌过眼眸,一时间差点崩不住面上这副温婉的神色。
好在李清正带着她与二人告别,很快离开。
书房外只剩他们两人,云缨许久不曾与哥哥面对面说话,心里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抠着小木匣的底部。
气氛沉默下来,雪花偶尔飘进檐下,引起小姑娘一阵瑟缩。
裴忱目光淡淡掠过她雪白的小脸,毫无预料的,忽而牵住了她另一只空着的手。
很冰。
他眉心微蹙,牵着她走进书房内,一同坐在书案后,也不曾松开她的手。
裴忱的手很大,带着这些年生出的粗砺薄茧,将云缨白白嫩嫩的小手牢牢包裹在内。
源源不断的暖意自二人相贴的皮肤,流窜入云缨的血肉骨髓,驱赶了附着在她身上冰冷的寒气。
裴忱:“何不直接进来?”
两人坐在同一张圈椅内,身子贴得很近,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敏感的耳廓,云缨觉得有些痒,伸手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