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赶紧退后两步,脱出对方一击之地。
公孙大娘又上前两步,萧云只觉甚难回避,不由自主又退开两步。公孙大娘徐步踏来,他只得不停倒退,眼看身后院墙阻隔,再无可退余地,却感到公孙大娘气机已动,随时将要出手,再见自己陷入大不利之境,一时情急生智,抖腕划出一朵剑花,大叫道:“这是情剑第一招,叫做‘一见钟情’,取的正是陌生男女初相恋时那缠绵之意,”边说边自顾自舞动剑招。
公孙大娘微微一怔,并未趁机出手,侧身横移两步,依然占据着随时可将他轻易击败的地势。萧云毫不理会,第二招又来,口中哇哇自语道:“第二招叫做‘两情相悦’,却是说这剑招要如同相爱中的两人互相眷恋对方一般,随时不离对手要害……,第三招叫做‘一往情深’,意寓将对手看作自己深爱之人一般,一鼓作气紧追不舍,……这招叫做‘情深意重’,便是说剑势须象对待自己的爱人一般谨慎厚重……”,这一套剑法的招名是他那日临敌之时突发奇想早已取好,但一番解释却与剑招风马牛不相及,他刚才情急之下,故意将男女之情*到剑招之上,暗想公孙大娘虽是前辈高人,但毕竟是名女子,定然不好意思动手攻击,否则便成了他口中那如同“爱人”一般的对手了。
公孙大娘果然并不攻击,冷眼瞧他一路将剑法边舞边胡说八道。转眼之间萧云已将成兰陵初创的十三招“情剑”演练完毕,却见对手依然拿捏在自己的七寸险地,当下又将剑法从头演起,口中却道:“情字十三招,为情剑第一路,第二路却是以思字主导。第一招,‘相思入骨’,是说要将对手看成是自己必欲得之而后快的女子……第二招‘思之欲狂’,却是说要将打败对手的信念当成是对自己所爱女子的思念一般念念不忘……”,他一路信口开河,又将情剑演了一遍。
眼看剑招又毕,偷眼见公孙大娘牢牢跟在自己七寸之地,竟似丝毫没有被自己扰乱了心神,心下不免发急,寻思:“眼下只要她一出手,我多半必败无疑,但她迟迟不动手,定是被这些招名吓住了吧?”当下毫不停留,再次从头练起,却又将“心”字用到剑招之上,正胡言乱语了一招“心心相印”,却听公孙大娘冷喝道:“我送你一招‘情灭恨消’罢!”说话间拂尘迅捷刺出,萧云大惊招架,却忽觉情剑依赖之力被束缚在胸口,竟然丝毫提不起来,连忙吐气开声,将霸王神刀的刚猛内力运了起来,但见四周拂尘飘动,不知应从何处下手招架,只得一个翻滚落地躲开,待他跃起身来仗剑戒备,公孙大娘已然飞身跃回,一言不发往回走去。
萧云转头一看,只见刚才所站之处后面的墙上树上数道白印,想来是被公孙大娘用拂尘刺扫而成,暗觉心惊,见她忽然欲走,连忙奔上两步,叫道:“前辈慢走,晚辈是主动滚地避让,并不算输招吧?”
公孙大娘徐徐前行,毫不停留,说道:“我根本未与你动手,刚才只是自顾自演练剑法,何曾说你输招了?”
萧云跟上急道:“还请前辈留步赐招。”公孙大娘冷笑道:“你的剑招名称古怪,不知你遇上男人是否也能这般演练讲解一番?”
萧云闻言愕然,连忙告罪道:“前辈息怒,在下只因担忧成姑娘的伤势,心思全都放在她的身上,因此才想出了这些招名,还请前辈依约向在下赐足三招,若在下侥幸不败,还须前辈告知解救成姑娘的法子。”
公孙大娘道:“刚才有约定我定要出招的么?”萧云未料她竟有这番说辞,顿时一急,暗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出招,我还不能主动出招么?”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将霸王神刀的内力运足丹田,沉声道:“前辈勿怪晚辈无礼,请接招罢!”
忽听成兰陵的声音娇喝道:“萧云,不得无礼,先接我三招试试!”就见一道紫影飘动,成兰陵的羌笛短剑已经刺到自己咽喉。
他骤然受到攻击,习武的本能立即发出,“疯刀”信手画圆斜斩,炙烈的剑风猛然往成兰陵柳腰撕去。成兰陵娇喝一声,身子随着“疯刀”凌厉无比的来势荡高两尺,避过剑锋,羌笛短剑依旧疾刺萧云咽喉。
这一瞬间形同闪电,萧云但凭下意识行动,“疯刀”才一落空,手腕旋即抖动,剑身竖直向上戳刺,却是一招“越女剑法”中的“白猿献果”。成兰陵身在空中,眼看无力闪避,却见她回剑点在萧云剑身,身子猛然朝前激射,顺势将短剑刺向萧云左肩。
萧云招一出手,蓦然回过神来,心下大惊道:“公主小姑娘怎能妄动内力?”顿时乱了方寸,眼见她在空中接连两次拔高身子的绝妙轻功,念头电闪而过:“我真是傻,她回来多日,一定已被她师傅想法子治好伤势了吧?”转而欣喜万分,随手用了一招情剑中的“情意绵绵”去卷她来剑,招一发出,却又半途顿住,也不退避,眼睁睁看着来剑刺入自己肩头,同时心中想到:“你不是恼我么?我便受你一剑,总能令你消气了吧!”
成兰陵的剑法已至收发由心之境,猛觉他神情有异,剑尖已然刺入他肩头一寸,当即奋力收势,却余势难竭,只得一抖手腕,将剑带得偏向左侧,顿时将他左肩划出一道血槽,鲜血浸染而出,却比用剑贯穿肩头的伤势轻得多了。
成兰陵又气又急,责怪道:“你这呆子,怎的不躲?”先前那少女拍掌叫好道:“师姐的剑法真是天下无敌,……嗯……只比师傅差些!”
萧云呵呵笑道:“躲不了,仙剑门的剑法太过神妙,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公孙大娘站在一旁默默注视几人,叫过那少女,问道:“沐儿,打听的情形如何?”那少女道:“师傅,那女子是长安县五届花魁,名声大的很哩,还自称‘赛公孙’,剑舞伎艺精湛,徒儿自愧弗如。”
公孙大娘冷哼道:“赛公孙?”那少女道:“徒儿当时听见别人这样叫她,心里有气,暗地里约她比剑,谁知她只让人给了我三招剑法图画,说是若我能挡得了这三招,才有资格向她挑战。”说话间略显愧色。公孙大娘追问道:“后来如何?”
那少女拿出一幅图来,递到她手里,说道:“徒儿拿着这图苦想三天三夜,也没把握能抵挡得住,因此快马赶了回来,求师傅指点……”,接着口气一转,喜道:“谁知师姐回来了,嘿嘿,别说挡那女子三招,我倒要看她能不能挡得住师姐一招!”
公孙大娘接过剑招图一看,猛然身子微颤,盯着图谱久久无语。成兰陵撕下萧云的衣襟替他裹好伤势,也不与他多说。萧云相思多日,骤然得见心上人近在咫尺,吹气可闻,心中的甜蜜欢喜竟令皮肉疼痛丝毫也感觉不到,只管瞧着她傻傻发笑。
那少女见二人神色怪异,走近萧云,奇道:“被人刺上一剑很舒服么,还能笑成这样?”
成兰陵说道:“师妹,别理这人,他是傻子!”那少女摇头道:“师姐,千万别被他装傻骗了,他刚才躲我的金豆时可鬼着哩!”成兰陵哑然失笑,转头又对还在树上观望的喀吧和尚叫道:“喀吧,还不从树上下来,想要过夜么?”
喀吧和尚腾身跃下,目露不解的左瞧一眼她,右瞧一眼萧云。成兰陵情知他往日所见自己二人向来亲密无间,此时忽见自己拿剑刺伤萧云,定在心头疑惑不解。想到这里,面上不觉发热,但师傅师妹均在跟前,却又不好对萧云多假颜色,转头问那少女道:“师妹,你才从家里来么?”
那少女点头道:“师傅叫我回去瞧瞧父王,顺便查探一个叫作‘赛公孙’的女子,此女凭借一身精妙‘剑舞’名声大振,逢人便称自己‘剑舞’天下无双,即便是当年的公孙大娘也难及得上她……”回头见公孙大娘痴痴盯着图谱,出口便问:“师傅,这三招很厉害么?”
公孙大娘收回神思,傲笑道:“这三招剑法固然精妙,却各有一处破绽。兰儿,你拿去看看,能破得了么?”
萧云心下好奇,跟着成兰陵走过去,在她身后观看,只见图谱上用素笔勾画着三个栩栩如生的女子执手舞剑,面目却空白一片,并无五官。再看三招剑法,竟是师傅阿儒“女人气”剑法当中极精深的三招,只不过画中女子每一招的剑头微偏,招数精妙虽然犹在,却也各自露出一处细微的破绽来,若非自己从小习练这套剑法,一时之间绝难发觉。他喉头滚动,忽见成兰陵回头使了一个眼色,猛然将想问的话噎住,听她说道:“师傅,这三招兰儿均可一剑破敌。”
公孙大娘沉思良久,说道:“好,咱们去长安会会这名狂妄的女子。沐儿,你跟师傅一道走,兰儿,你去拜见老庄主后,速来长安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