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常氏却兴奋起来,道:“好主意,去年过年,隔壁王五媳妇穿了一件五彩线绣的褙子,大家都道稀罕,今年我也穿个花样不同的,拔个头筹。”
罗裳对此却不太乐观,道:“那件五彩褙子之所以时兴,可不是因为王五媳妇的缘故,那样式,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她只不过是跟风而已。”
罗依有些明白罗裳的意思,道:“你是说,同样一件衣裳,达官贵人穿,就是时兴,寻常百姓穿,则就是稀奇古怪了?”
罗裳连连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也有例外的,比如像前面街上住的周桂娘,因为她是周行头的闺女,平日里又最好打扮,所以往往她穿甚么,这几条街上的女人就会跟着穿甚么。”
时尚引领者,这个她明白,看来不论古今,女人们的心态都是差不多的。不过,站在时尚尖端的人,也并非一蹴而就,只要她从现在就开始用心尝试,一步一步打好基础,焉知他日的时尚引领者就不是出自于她之手?更何况,她所拥有的材料和技术,绝非当朝人所能比,就凭这些料子,她就有足够的信心。
主意既定,罗依心里有了谋算,先对高氏道:“娘,我给你做一件普通式样的褙子,腋下照样开叉,前襟不钉搭钩。”
循规蹈矩,很好,高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罗依再对罗裳道:“阿裳,我给你也做一件普通式样的褙子,不过前襟钉上搭钩。”
罗裳欲言又止,罗依知道她在想甚么,道:“那搭钩细巧得很,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你将它们扣上时,别人才会发觉你的衣裳上有机巧。”
看似平常,实则藏有巧妙,罗裳也十分满意,连连点头。
而常氏不等罗依开口,就主动道:“阿依,你给我把腋下缝上,前襟也多钉几个搭钩,我就不信只有前街周桂娘穿出来的衣裳,人家才说好看。”
“好”她这想法与罗依的不谋而合,罗依自是欣然答应。
于是三人皆大欢喜,又拉着罗依商量袖口绣甚么花,领口的滚边用甚么颜色,毕竟褙子都是要滚花边的,她们的衣料再新奇,花边若是滚得不好看,也是要招人嘲笑的。
绣花是罗裳的强项,她当场拿了丝线出来,朝那涤棉上比比划划,罗依在一旁听着,佩服不已。
高氏几人商讨完毕,罗依按照自己的思路,结合她们的想法,把设计图画了出来,高氏三人看了都很满意,常氏更是满脸的期待。
正当她们憧憬新衣裳之时,东屋门开,罗维和范景明并肩走了出来,见家里几个女人都聚在厅上,或手捧布料,或手捧一张图,看得津津有味,不禁讶然。罗维好奇心起,率先走过去,夺过罗裳手里的涤棉,抖开去看,随即惊讶叫道:“这是甚么料子,我竟是没见过。”
罗裳白了他一眼,故意道:“你成日读书,能见过几匹料子,这涤棉你没见过也属正常。”
谁知那范景明也上前来瞧,口中亦啧啧称奇:“本人自诩还见过几匹好布料,但这种料子,真是没见过,敢问罗二娘是哪里寻来的?”
罗维在一旁道:“范公子出身富贵,甚么料子没见过,你看,连他都说这料子稀奇罢,快告诉我们,这东西哪里寻来的。”
罗裳得意洋洋地把罗依一指,道:“这涤棉是姐姐从一个货郎那里买来的,咱们都是没见过呢。”
范景明拿过罗维手里的涤棉,细细摩挲,道:“这料子看似棉布,但摸着不如棉布柔软,我竟看不出里面掺了些甚么。不过这布细密挺括,看着倒是不易打皱。”
这人倒是个懂行的,罗依暗自点头,道:“那小贩的确说这是在棉布里头掺了些甚么别的东西,至于是甚么东西,我并不太清楚。”
范景明略一点头,并不细问,只道:“你这衣料一共有几块,全卖给我罢。”
他竟是想买?罗依一愣,随即摇头:“范公子,对不住,这涤棉我只买了三块,正准备给家里人做几件新衣裳呢。”
“哦,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范景明面现失望之色。
高氏见罗依有生意可做,哪还肯要新衣裳,连忙道:“我那块布让给范公子罢。”
罗裳紧跟着道:“我那块也让给范公子。”
常氏本不愿开口,但见她两人都表了态,便也只得不情不愿地道:“我那块也让给范公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