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铉在老位置坐下,那是一个很角落的吧台位置,坐在那里可以通过酒吧门口旋梯上装饰的镜子看清楚进来的人,但是镜子中的人却看不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阿铉朝着吧台里调酒的小眼睛男人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男人嘿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示意别的服务生过来接下他的工作。他往往阿铉所在的位置挪了挪,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特殊标记的酒,在阿铉眼前晃了晃。
“一杯威士忌?”
“嗯,”阿铉抬眼看了看站在吧台里面的男人,“他舍得让你出来了?”
男人笑笑,把一杯威士忌推到他面前:“是啊,牺牲了点别的,他只能让我出来。”
阿铉喝了一口,摇晃着杯中的液体,看着天花板上分不清颜色的灯盏,缓缓地开口:“又是给手腕放血啊?他也真是信了你会自杀一样。这么多次了,还是每次都相信。”
“呵呵,阿铉,你又说笑了,这次我可是足足放了一个浴缸的血,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他才同意的。”男人大声地笑起来,假话和真话夹杂着说。
“阿声,别笑了,我还以为你眼睛掉进我的酒里面了呢。”阿铉瞟了一眼男人笑得快看不见的眼睛,露出一副无辜又假装嫌弃的表情。
“阿铉啊,除了你和他,似乎在这里,没有人再喊我做‘阿声’了。”男人收起笑容,看向阿铉酒杯中摇晃的液体。
阿声是AGAIN现在的幕前老板,当然也算是半个幕后老板,还有半个幕后老板是阿声的男朋友——L。来这里的人,不是因为L的名气就是因为阿声本人的名气,他们都要尊称阿声一声‘声老板’。这个拥有一双笑眼的男人,曾经是S城内与阿铉比肩的四个杀手之一,剩下的三个,一个是L,一个不知所踪,一个也许死了。
“那我应该跟你说声恭喜?你退居二线,我还要在外面拼死拼活地给你们家那位赚钱呢。”阿铉看了一眼在酒吧里驻唱的乐队,戏谑了阿声一句。
“得了吧你,你那单纯就是消遣……哦,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想知道一些事,这个月L给你送去的四笔现金你都没要,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月只接一单货的么?最近怎么一直在接单?你又不是缺钱花,也没缺心眼。”阿声敛去脸上的笑容,有些严肃的看着阿铉。
阿铉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阿声:“他没和你说么?看来,昨晚你没让他睡够。”
“说正经的,阿铉。”阿声皱着眉头,讨厌极了阿铉提那档事,脸皮一下子就红了。
阿铉看着阿声脸上升起两朵可疑的红云,笑笑:“最近有人在和我玩游戏,我想多陪他玩几把。”
阿声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喝:“原来是这样啊,谁敢和你玩游戏?家里人吗?SIN里有哪个混小子着了你的道?我还以为你又心血来潮把钱全撒江里了,要降低水准赚点酒钱。”
阿声说的并不假,确实有一年阿铉把钱全撒江里了,上千万钞票毫不在意地哗啦啦地从船上飘出去,而当事人还笑呵呵地坐在船头喝着红酒,那次脑抽事件还造成了路人哄抢被淹的盛况。
“再过一分钟该进来了。”阿铉望了一眼酒吧门口。
“哦?——我要会会他。”
阿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情,让阿铉有点嫌弃:“如果你今晚不怕被你家那位弄死的话,那么好好调戏。”
阿声听到阿铉这样说,一下子就像打了霜的茄子:“阿铉!”
“得了,我不说了,你随意,我走了。”阿铉站起来,要往门外走。
“酒钱!”阿声翻了一个白眼,表明此刻阿铉惹毛了他。
阿铉翻了翻钱包,无奈地耸耸肩:“不知道你是不是最近放血放得太多了,把运气也给放光了,你竟然会挑上我没钱的时候要零花钱,去找你家那位要吧,我退回去的大钞应该能铺满你的双人床,赶紧拿回去倒在你床上,肯定数得你的牙齿都掉了都数不完。话说,躺在上面——你家那位肯定对你很满意。”
“阿铉,你寂寞了。”阿声咬着牙瞪了一眼他。
阿铉挑眉:“谁说不是呢?”
“走吧,赶紧回去找你的春天吧,胸大臀肥的姑娘。”阿声挥了挥手,示意让这个烦人的神经病赶紧离开,自己转身上了二楼。
在AGAIN的门口,阿铉与刚刚在桥上拉琴的年轻人擦肩而过,阿铉往外走,他往里走,两人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任何一秒,空气却在擦肩一瞬间有些凝固。
年轻人朝着吧台走过去,轻声唤了一声其中一个酒吧的服务生:“赫赫——”
没跟他喊完,那个服务生就捂着他的嘴,拖着他坐到了椅子上:“闭嘴!K!”
“不要在意啦,我只是习惯喊你的名字啦。”那个名为K的人笑嘻嘻地看着服务生,眼里带着戏谑。
“我没有名字,别乱给我起名字,我叫X,X!听清楚了没?”X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纠正。
“知道了,知道了,”K点点头,“你怎么还在酒吧里工作?都两个月了。”
X郁闷地看了一眼K,低声说道:“别提了,上次暗杀失败,被老板罚过来卖酒了,你今天要喝什么酒?”
“威士忌,刚好今天他给了钱我。”K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
“他?”X给酒杯倒上酒,递给他。
“不过他没有认出我,或者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K自嘲地笑笑,喝了一口杯里的酒,皱起了眉头。
“喂,你——”X想安慰他两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次就算了吧,我并不伤心,只是感叹一下而已。这酒还是那么难喝,可是他还是那样喜欢,真怪。好了,我走了,下次再聊。”K把喝了一口的威士忌推回给X,重新戴上口罩和墨镜。
“你戴着墨镜能看见什么?”X拿回酒杯,见怪不怪地看了一眼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