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中国鬼就不用去投胎了吗?要投哪一道啊??&rdo;我笑着反问。
&ldo;中国鬼,阎王爷说了,像我们这些为了抗日而阵亡的将士,都可以投人道,而且时间、出生地都可以随我们选。这不已经有些弟兄去投胎了,转世为人了。像泥蛋和满汉前几天就走了,走之前还在念叨着没能再见团长一面,也不知道下一世能否有缘见着?!我们这些留在这里的弟兄,都是太关心下面的世界,暂时还不想去投胎,因为去投胎了,就不能在上面再看着你们了。&rdo;
&ldo;阎王爷对我们可好呢,让我们自由自在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们看好这些日本鬼子,到了时辰就押着它们去投畜牲道,看着它们不让祸害了下面的百姓。&rdo;康丫说到。
&ldo;好啊,那我们就看看去!兽医,你带路。&rdo;
&ldo;死胖子,跟上来。&rdo;我拍着克虏伯。
本以为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没想到人有其魂,来了这里还是有这么些人,这么些事,让你不能了却所有烦恼。
孟烦了,你知道吗?我的三米之内,我在下面的弟兄。
第2章
(一)
日本鬼子的魂魄很好打理,在我来之前,先来的弟兄们已经做得很好,我只是熟悉了一下六道轮回的时辰,在看守鬼子的山坳外多布置了一些岗哨。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闲着,闲着用来看人世间。我不是那么想再回到那滚滚红尘之中,也许是因为心中装了那么多事,也许只是感到失望。川军团的很多老炮灰们也跟我一样,选择了在天上看着,也许大伙儿只是想聚在一起,不忍分离。
我看到了烦啦,和那些炮灰团的幸存者,寥寥的一个排。在攻打铜跋的攻势中,奔窜于巷道之内。
烦啦说:&ldo;团长已经死了,你们想死吗?现在这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是堡垒,竹内在这里又造了个南天门。你们想死吗?---我想。想死的就跟我来……&rdo;
&ldo;孟烦了你这个坏瘸子,你这是想报销掉我团最后的骨血啊!&rdo;我在心中恨恨地骂着,但又无能为力,我只能看着。
烦啦现在像我当初那样挂着毛瑟二十响,挥着□□,甚至连东拼西凑的军装也和我当初很像。余治开着坦克在边上做炮火支援。但随即余治的坦克中弹了,那家伙跳下车来,拣了条□□和烦啦一起冲击。余治到是很有些做步兵的恶趣味,但他实在是缺少做步兵的战场经验,我为他担着心。
我看着他们,这样不要命的拼杀,心痛而无奈。看着余治冒冒失失地在攒射中倒下;看着烦啦被几发机枪子弹穿透;看着丧门星拼死拼活地抢出烦啦,而烦啦生死未卜……
我对身边的何书光说:&ldo;小何,你多带几个弟兄,先去把余治和今天所有阵亡的弟兄们都接过来。另外,今天被打死的小日本的鬼魂,你也要带人押起来,送到关押它们的地方去。&rdo;
&ldo;是!&rdo;何书光答应到,同时,急不可耐地动身了。
我的身边还跟着兽医和克虏伯。自打到了这天上,这两个人跟的那叫一个叫寸步不离,比我以前的三米之内还要三米之内!
我回身道:&ldo;我去看看烦啦,他被送到野战医院了,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你们回禅达吧,别跟着我了。&rdo;
然后,我迅速地离去。身后的克虏伯想跟过来,被兽医拉住了。
&ldo;让团长静一静吧,他心里不好受哩!&rdo;兽医低声对着五花肉。
(二)
这个野战医院很正规,条件很好。烦啦被推进了手术室进行急救,我在外面静静的等着。我想好好想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只除了与烦啦逗嘴的那一幕幕往事。
过了许久,才看到他被推了出来。而医生对等在门外的一个川军团老兵说:&ldo;他已脱离危险,好好静养就可以了!&rdo;我的心才终于放下。
铜钹镇的战斗结束后,我回到了禅达。看到炮灰团所剩无几的弟兄们正在给我送葬。阿译挑着招魂幡,在前边领柩,狗肉在后面瘸着,它来押柩。没有吹打,没有喧哗,只是安安静静地把一个过世的人送去入土。
我苦笑着,在天上看着这人世间发生的一幕,心情不知是喜是忧。迷龙、兽医、蛇屁股、克虏伯等一帮子货都跟在我身边,安静地看着,没人说话。
直到一个一条腿蹦着的家伙来到送柩队伍面前,直到他向棺柩鞠了一躬,直到他唱起了莲花落。
&ldo;那不是不辣吗?&rdo;迷龙惊奇地喊着。
&ldo;就是不辣那个娃娃嘛。他怎么只剩一条腿了??&rdo;兽医说道。
我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头一下炸开来,自责与悲伤几乎要把我给淹没。自打下了南天门,我就再也没想起过他,我把他给忘了。我还谈什么要照顾好自己的弟兄,连活着的伤员都会被我忘记。
我深恨着自己的浑噩,看着不辣渐行渐远,看着那支小小的殡葬队抬着棺柩自禅达的一条条街上走过。
忽然,一个女人追了出来,她没敢追得太近,就是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威猛的黑猫,那只黑猫很眼熟,我想起来了。它是狗肉的朋友---黑虎。
我突然发现,自打从南天门下来,被我遗忘的还不止是不辣一个人,还有这只黑猫的主人,我曾经承诺过要去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