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学生和官员,都打算在下课或下职之后,去买一份报纸。
等到这些学生官员来到书肆或报纸摊,却发现这所有的报纸都被卖完了。
一个小官说话急切又疑惑:“卖完了,卖给谁了。”
书肆掌柜讨笑道:“您来得不巧,早在上午,就有一群百姓们冲进书肆,一人买了一份报纸,把这报纸都买完了。其中一个我还认识呢,就是长街上卖包子的摊贩。”
这小官一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真是奇事,卖包子的?他识字吗就买报纸。”
而京城的所有书肆和报摊都在上演着相同的场面,这些识字的学生和官员们几乎没有人买到一份报纸。
而与此同时,正被念叨着点那位长街上卖包子的摊贩,反复翻看着手里的这份报纸,“什么嘛,都是字,这报纸竟然还需要识字才看得明白。”
他看着长街摆摊的其他摊贩,“你们有人识字吗?给我念念这报纸上写了什么。”
“我们识字还在这摆摊吗?以前这卖花的杜月竹还识字,不过现在她成了尚书府的小姐了,与我们也是天壤之别了。”卖种子的小贩说道。
“你可别胡说,我知道你对人家杜竹月有意思,可人家不是尚书府小姐之前也对你没意思,杜竹月上个月还来看过长街的大家呢,人家可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你小子赶紧把自己的坏心思收进肚子,我们长街上的人可不是你能撺掇得了的。”卖炊饼的小贩笑骂这小贩。
卖包子的摊贩赶紧转移话题:“哎,我们不是在说这报纸吗?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卖炊饼的小贩却眼前一亮:“哎,我的宝贝童生儿子回来了。”
这卖炊饼的小贩家里世代文盲,到了他总算有点家底,把儿子送到了京城一家小书院读书,本想让儿子读两年书略识得几个字,脱掉世代文盲的帽子,谁知他家竟是祖坟冒了青烟,他的儿子竟然十二岁考上了童生,听夫子的意思,这考秀才也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举人进士也不无可能啊。
这卖炊饼的小贩发现儿子回来之时不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反而愁眉苦脸,莫不是在书院里受了什么委屈,小贩心疼又觉得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怎么了?莫不是书院有人欺负你,那人背景大不大,若是我们惹不起,爹就给你换一家书院,咱不受那份委屈。”
这小童生罗虎被爹急切的模样逗笑了:“爹,你在说什么啊?书院里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因为没买到报纸,难掩失望而已。”
这小贩才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拿起旁边的一张纸张:“儿子,你看这是什么?”
罗虎拿起纸张,惊喜道:“报纸,爹,你买了报纸!”
长街上的小贩都围了过来,“虎子,反正你也要看报纸,也给叔叔婶子们念念,这报纸上写了什么?”
罗虎拿起报纸,看向第一版的时政,“这报纸上说啊,这京城到扬州和益州的官道啊,年后就用水泥重新修缮,扬州的官道有五百里,工期两年。益州的官道有八百里,工期三年。还有啊,这会土木建设和有力气的人,尽可以去报名干活,不是服徭役,要给饭吃给酬劳的,一个月三两银子起步。”
小贩们:“三两银子,这可不少,若不是要看着我的摊子,我就去了。”
罗虎看向最后一个版面:“这最后一面嘛,正是京城戏剧大赛的获了亚军的那个故事。”
有个小贩赶紧说:“那小虎你赶紧给我念念,比赛那日我没挤进去,既没有看到表演。”说完嘴角下撇,语气更失落了:“也没有见到陛下。”
“问去过的人,他们也讲不明白,正好小虎你给我们讲讲。”
罗虎大声念出了这个故事,直到故事念完,抬头看众人,却发现他爹双眼微红,一副非常感动的模样,仔细一想他爹也不是好这种情情爱爱故事的人啊。
卖包子的摊贩看着罗虎一脸羡慕,“还是送孩子去念书好啊,你看我们这花了钱也看不明白这报纸,这小虎一看就明白。你看看老罗一个大男人,一看儿子会念书眼眶都红了。”罗虎发现他爹背过身去,有点不好意思。
“赶明儿我也送孩子去念书。”包子摊贩接着说。
这卖种子的小贩却一脸不屑:“你连儿子都没有,只有两个女儿,哪里有孩子去念书,你省省吧,先生个儿子再说。”
这卖包子的小贩却不服气:“女儿怎么了,陛下都说了女孩儿也可以念书考科举,开年我就送女儿去先生那里开蒙,那杜竹月不是也上过书院吗?就送到她的先生那里去念书。”
种子小贩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这女的还能念书?这女的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去了也是浪费钱。”
包子摊贩急了:“陛下金口玉言说女孩儿也能念书科举,若女子不是读书的料,陛下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你比神仙下凡的陛下还懂?”
种子小贩涨红了脸,不敢说话,要是他坚持自己的话,就是冒犯当今陛下,还是不敬神明,简直是双重大罪,传出去不用官府出手,出门就会被路见不平的人打一顿。
众人一哄而散,这小贩们大多数家里都是有女儿的,疼爱女儿的也不少,一听这种子小贩这话,知道他不可深交,大多在以后都默默疏远了他。
而这个种子小贩还不知道为何在一夜之间,许多人都疏远了他,但他的认知已经固化,或许是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了。但那又如何呢,开年之后,长街附近的书院又再次迎来了女学生,还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
贺疏舟发行报纸,确实是有一部分原因,想要借此教化大巍百姓平等公正友爱,但他不知,这改变来得如此之早,甚至早在这报纸发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