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完呢!”
镜非明白他一眼这幅怂包样,不以为意地道:“相思最厉害的一个作用,便是炼制者若杀了道修,相思可以将修为吸取到炼制者身上,杀人越多,相思就能让炼制者越强。”
“你为什么还说?”温故不满地咕哝,他站起身,想远远离开镜非明。
突然,镜非明手腕翻转,一股绵软却不容抵抗的力道压在温故的肩头,直压得躬着背,不得不重新坐下。
“我还没说完,你不准走。”
温故很生气,欺负他不会法术,他伸出手堵住耳朵孔,“你说,你说,你说个尽情。”
镜非明挑起一侧眉头,用了心音之术,声音直接传到温故耳朵里,“极天魔君为“相思”杀人无数,魔修一时如日中天,紫衣真君替天行道,与极天魔君大战三日,最终用流离剑击碎了魔君的“相思”,魔君身负重伤,带着人马仓皇而逃。”
温故依旧堵着耳朵,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听这一段。”
“那你想听什么?”镜非明晃晃空荡荡酒蛊,心不在焉地说:“紫衣真君还有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温故嗅到低落情绪,往他身边挪了挪,“说说流离剑吧?紫衣真君的剑一定很厉害吧?”
“流离剑?”
镜非明半睁着眼睛,手臂后伸在背上虚摸了一把,什么都没有,他蓦然低笑一声,“我只记得他弹剑作歌,纵情山水,至于剑是怎么毁的,我……忘了。”
为什么要和温故说这些呢?
如果他不说,待他灯尽油枯之后,这世上的人提起紫衣真君,只会想到那个渡劫失败,郁郁而终的人,而不是曾经仗剑天涯,纵横四海的少年英雄。
如果不说,不止世人会忘记,就连他都会忘记自己是谁。
温故堵耳朵的手放下来,轻声细气地说:“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别难过。”
“我何时难过了?”
镜非明唇角扬起,不以为意地笑出声,“你呆头呆脑的,修为又停滞不前,我是何等人?需要你来安慰我?”
“我怎么呆头呆脑的?”温故不服气,元九渊说了,他很聪慧的。
镜非明瞧着他认真计较的模样,将酒蛊随意抛进溪流里,随着溪流飘荡而去,“你先管好自己吧。”
天下第一宗门的掌门人紫衣真君,当世修为最强之人,门下的弟子出类拔萃,皆是一时显赫的英豪,仰慕他的人遍布九州,岂会需要一个呆瓜的安慰?
只是……自从他一蹶不振之后,独居水榭之中,不再管宗门的诸事,宗门里开始勾心斗角,几个徒弟党同伐异,皆等着他死了之后,接过他的衣钵做掌门。
冠盖满天下,竟无一人是知音。
镜非明自嘲地轻哧,百年之前渡劫失利,那时他就该拔剑自刎,死得干干净净,而不是苟延残喘,活得颓败不堪。
思及此,他被温故猝不及地抱住了。
温故环住他的肩膀,抱的很松弛,很担心会突然吓到他,手掌犹豫着轻轻拍打他的脊背,以前他伤心难过,哭得两眼通红,就希望能被人抱着温柔安慰。
“好了好了,我也经常忘东忘西,不要为这个难过,要是你真的很伤心,那就告诉我,我会帮你记着。”
“元九渊”的声音并不软,少年的嗓音低沉,说起这番话很是悦耳。
镜非明面无表情,挺直地坐着,却没有推开他的怀抱,“我今日才发觉,你真的很呆。”
“我呆就呆吧。”温故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你就很聪明,人长得好看,讲故事又有趣,只有记忆力差一点,也没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