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的时候,见识或经历过贫苦的艰辛;所以他们更怕自己死后穷困潦倒。哪怕儿子千不好万不好,却能让自家的祖坟香火不断。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不少人拼了命也要生出儿子来。”
林岚皱眉,“我觉得你的话毫无道理可言,却想不出怎么反驳。”
“我看了那么多年,你们这个社会,对女人来说确实不公平。”红莹莞尔,“不过当人学会体面地面对死亡,没有畏惧的时候,重男轻女的现象会慢慢消失。在此之前,这个问题会一直有。你不能理解,但你要尝试接受它的存在,不然,痛苦的只能是你。”她拍着林岚的手臂,安慰。
“那,人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乔四海踌躇片刻,忍不住问,“真的有那个世界吗?”
“觉得不可思议是吧,”红莹忍俊不禁,“我不也是你曾经无法理解的东西吗?”
“我描述不出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人死后,会转变成类似我们邪祟这种一股能量的东西,可以随意大小,很轻。那个世界,光怪陆离,很梦幻,很美,外形像是个通天塔,巨大无比。”红莹抿着嘴,遗憾,“可惜,我也只是在应劫,快死的时候远远看到过。”
乔四海还有林岚,听得无比震撼。“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那个地方能住下吗?”就连花信,也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亏你还是术师,”红莹轻笑,“我们邪祟不也是只几百年的寿命?哪怕修成妖,大妖,寿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总有一天会消散,只是这个过程无比漫长而已。”
“人死后,还会再死一次,我们把这个还有邪祟的死亡,统称为戮灭,顾名思义,就是最终死亡。”红莹想到刚才和林岚的争辩,忍不住一乐,笑容狡黠,“所以说,干嘛要纠结香火传不传承的问题,反正大家都终将灭亡。”
乔四海心头一颤。
花信先去了一趟漳州,把林岚送回家,接着才回了龙岩。风禾和山魑挨着,坐在便利店里的落地窗前,目睹了花信的车子驶过。
“山魅在找你。”山魑咬了口鸡排,口齿不清道。
“嗯,厦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风禾回道。
“花信身边那只老鼠,你打算怎么处置?”山魑追问。
“不处置。”风禾吸了口咖啡,“山魅不是处心积虑想找到我吗?就让她找呗。我们要想避开她,不就得让她忙起来吗?”
山魑不明所以地侧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还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救出山鬼和白素素。”
风禾抽出张纸,擦了擦嘴,“不急,还没到时候。”
山魑:“什么才是时候?”
墨镜下,风禾眉头紧锁,“至少等到花信有能力使出四相术。”
山魑哼了声,“你想把雏鹰养成老鹰?别忘了,老鹰可是会啄人的。”
风禾无所谓,轻松一笑,“那又如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再说,只要他杀不死我,我有的是法子让他后悔。”
看着她的笑容,山魑寒毛直竖,“也是,我差点忘了,两千多年前,你可是凭一己之力几乎将术师灭绝。”
风禾整了整墨镜,“我瞧花信的符咒,用着越来越顺手了,你再派出点邪祟,给他练练手。还有他身边的那只老鼠,别这么快把人弄死。有她在一边帮忙指导,花信应该进步更快。”
山魑答应了声,三两口吃完鸡排,心里不忿,“你干嘛约在便利店见面?咱们好歹是几千年的大妖,在这里也太没格调了。”
风禾又去冰柜拿了一个饭团,听到后很平静地回答:“我就觉得,这家饭团不错。”他们的对话惊世骇俗,然而店里的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无动于衷。
花信他们回到老宅的时候,马师傅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掀开盖在脸上的蒲扇,“回来了。”
“嗯。”花信答道,随即进了厨房,准备晚饭。红莹无聊,回了卧室,只有乔四海搬了把椅子,坐到马德旺旁边,殷殷开腔:“马师傅,您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马德旺狐疑地拿开蒲扇,“什么意思?”
“就,”乔四海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就……您觉得我给您做徒弟,够不够资格?”
马德旺按捺不住欣喜,眼神放光,“你想拜我为师?”这时,花信系着围裙出来。马德旺看到花信,觉得此时自己太喜形于色,不像个大师,一点格调都没有。他清了清嗓子,淡然地问道:“说说,你为什么想拜我为师?”
乔四海想了想,认真道:“马师傅,我想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马德旺哦了声,忍不住八卦,“这是为什么?”
乔四海脸皮薄,微微一红,奈何肤色被晒得更深了些,看不出来羞涩,他小声道:“马师傅,不瞒您说,其实我喜欢上了个人,但是那个人太出色了,身世,能力,还有长相,都太好了,我有点……不是有点,就是完全配不上他。”
此时,那名出色的人,手里拿着两根鲜葱,很应景地出现。
乔四海立刻收声,等花信进了厨房后才继续开口:“所以,我想让自己也变得优秀。虽然,我可能还是配不上他,但至少我们之间的差距稍微能缩小那么一丁点。”
“哦。”马德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很好,见贤思齐焉,年纪轻轻,你能有这份觉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