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因为窗帘合不紧,清晨阳光径直劈进来。
梁愿醒把被子拽上来盖住脸继续睡。段青深起床后走到他这张床边:“醒醒,醒醒。”
“我等下有急事要先回一趟浙江。”梁愿醒闷在被子里说,“我要回去改名叫梁深眠。”
“那我改叫段醒醒,以后你叫我起床。”段青深又推了两下被子,说,“起来吧,洗漱一下,清点行李,我下楼买点早餐。”
镇子清早有些不浓不淡的雾气,冷意很明显,是纯冷,不掺潮气的冷。
梁愿醒捧着段青深买回来的煎饼,站在摩托车旁边。他敞着袋子口,让煎饼在风里冷却一下。
他问:“做煎饼的老板是不是便衣警察?”
“……”段青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样,左右露馅,“凑合吃吧。”
“挺好吃的。”梁愿醒边嚼边说,“吃进嘴里都一样。”
“别呛着风了,嘴闭上吃。”
“闭着嘴怎么吃?”梁愿醒问。
黄河大桥下来有很多景区指路牌,湿地公园什么的。
梁愿醒戴的这枚对讲机是触碰式,他如果要跟段青深讲话,就轻轻摁一下它,等到它检测不到人声,就会休眠。
但这个对讲机的灵敏度似乎有点过头,车只是颠了两下,它触发交流模式了,并且梁愿醒没发现。
导致……他在头盔里跟着耳机唱歌,传去了段青深车里。
段青深的对讲机搁在杯架上,乍然传来唱歌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窜频率窜去了电台广播或者别人的对讲里。又因为他在开车,所以没有立刻拿起来检查。
而听了几句…怎么这么耳熟。
很多人在唱歌时候的音色和普通讲话时的音色会不太一样,梁愿醒属于有轻微差别。他唱歌时的声线更轻薄,加上他头盔内部狭小的空间在投射声音,有一种浴室唱歌的混响感。
他在唱《我的快乐时代》。
“时间尚早,别张开眼睛。”
“长路漫漫是如何走过,宁愿让乐极忘形的我。”
段青深把自己车里的音乐暂停,只留下导航,听着梁愿醒的声音。清唱的,没有伴奏,对讲机的音质有些糙,不过在路上就刚刚好。
他们在《我的快乐时代》中跨过黄河,黄河以北的空气里有凉爽的味道,梁愿醒跟着下一首《不眠飞行》继续唱,他开头“Dududu~”的那几句让段青深感觉车开上了云端。
歌曲节奏明快,但因为调有点高,加上梁愿醒早上吃得太饱,而且又是在骑车,没唱上去的地方咳嗽了两声。段青深也忘了自己这个行为叫做“偷听”,顺手拿起对讲,说:“呛着了吗?靠边喝点水?”
“啊——?”梁愿醒吓得差点车头打滑。
段青深一愣:“你小心点!”
“等一下!”梁愿醒震声问,“你怎么听到的!?你听到了你不告诉我?!”
他们在下一段无护栏的地方开去土路停下了。
梁愿醒把车一熄火,头盔摘下来,气势汹汹地往吉普旁边走。段青深也下车,不知道该怎么办,关门的时候车门还夹着外套了,狼狈地拽了一下没拽出来又去开车门。
梁愿醒已经拎着头盔走到旁边,蹙眉怒道:“段老板你有点幼稚了吧!”
“对不起啊。”段老板抿着唇,把车门关上,没关紧,又关了下,“我真…真没意识到,就……”
“没意识到?”
国道上时不时唰地驶过一辆大货车,带起的风卷着沙砾。段青深把他拉到车的另一侧:“我错了。”
“我真错了。”段青深比他高些,低头看着他眼睛,“一开始我以为…我以为对讲机窜频率,接收到了广播。”
“电台广播能唱成这样吗?”梁愿醒没好气,“有几段路颠得我都转音了!”
“哪有。很好听啊。”
梁愿醒幽幽看着他,没搭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