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随渊踏过满地散落的残线,与扶荧相隔不远处停下。
他看出她眼中晃晃的警惕和怀疑,呵地笑了,“既怕我,又敢孤身涉险。你可知这玉赤台业火幢幢,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话音间,宁随渊抬指捏碎一只蛰伏在暗的邪鬼。
他捻了魂,又当着扶荧的面将魂魄撕裂,面上似笑非笑:“还是说……我那灵宠让你如此垂涎,甘愿舍生忘死。”
似乎是嗅到熟悉者气息,藏在衣襟里,原本昏昏沉沉的小青鸟顿时伸长脖子,拼命支棱起脑袋往外探。
奈何气力不支,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又晕在了扶荧怀里。
注意到那抹青色,还有赤条条印在青鸟脑门上的契纹,宁随渊脸上的笑意须臾间就散了。
这微末的情绪转变自是没有逃开扶荧的眼。
她收起先前那点畏惧,提灯上前两步:“我能寻到此处,是听到这鸟儿呼救;倒是帝君,特意来此处是为除我性命?”
宁随渊抬起眼皮。
扶荧并不惧,暖橙的灯影在她侧颜招摇,一双杏儿眼黑而清澈,明晃晃倒映着宁随渊凌厉淡薄的面容。
“被您杀死的魔兵说,帝君想以我作祭,招圣女回魂。”扶荧反问,“您救我,可是为杀我?”
宁随渊没有回答。
拱在胸前的青鸟又不合时宜地哼唧了两声,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去。
这青鸟是世界罕见之珍物。
苏映微奇就奇在,旁人百年难遇的珍奇异宝,她唾手可得,就连这高傲难驯的神兽,也甘愿低下头颅认其为主。
苏映微离开后,留下的只有这只与她订了生死契的三青鸟。
决明灯,三青鸟,现如今都在一人身上。
宁随渊看向扶荧的目光带着思虑,他生性多疑,就算如此多的巧合放在同一人身上,宁随渊也不敢就此断定,毕竟……这一切事关大局,他不能妄断结论。
除非……
心里陡然有了主意。
宁随渊抬手召出一缕黑烟,黑烟转为一只无脸傀,宁随渊侧眸命令:“送她回去。”
像这样低阶的傀儡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只会一门心思听命宿主,除了耳朵,自然不需要眼鼻口,白惨惨一张脸,空缺的五官活像是一张裹着皮骨的白纸。
扶荧记得。
屠城那日,这样的傀儡杀死了许多无辜的百姓。
宁随渊只要招一招手,不用费多少力,就能轻易掠夺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她脸色苍白,心里陡然怨恨的厉害,扶荧紧着手,不敢在宁随渊面前泄露任何情绪,低下头快速从宁随渊身侧走过。
他此时转目,余光冰冷掠过她发梢,还有耳后一颗红色的小痣,眉头皱起,心里一根弦猛地跳了一下。这莫名而生的冲动让他无端烦闷,双眉沉沉压着,越发显得不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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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傀儡的护送下,扶荧抱着青鸟平安无事地回到沧澜宫。
想到先前和宁随渊的那番对峙,扶荧仍是心有余悸。
即便现在安全了,扶荧仍是不敢大意。
以宁随渊的性格,放过她不等于信任她。
还需再等时机,只要有合适的契机,宁随渊必定会将她留在身边,时日久了,扶荧总能找到复仇的机会。
这是长远之计,急不得。
当下要做的,是要想法子找到一个能顺利杀死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