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宁掰著手指算算自己的月薪,脸上马上漾上一股幸福的笑意,看她那副德行,纵使没跟外人明说她在想什么,但明眼人一瞧,一定马上就猜到,冬宁八成又在想她的阿娜答了。
冬宁跟何毅是高中时代的同窗好友,进了大学之后,他们成为人人称羡的班对,虽然冬宁跟何毅至今还未定下名分,但彼此早就认定以后一定会在一起,因此,何毅远在美国的生活费,除了靠他自己半工半读之外,冬宁更是将自己每个月大部分的薪水全部寄给何毅。
这也就是今天许圣梅之所以敢打冬宁主意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冬宁,为了何毅、为了赚钱,再怎么不可能的任务,看在钱的份上,冬宁都会点头答应,二话不说的努力做到。
邵群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人生是这么的无奈过。奇怪!他觉得他从小到大,简直可以称作是史上难得的好儿子,在求学时代,他既没留过一次级,举凡大考小考更是过关斩将,从没让他的父母操过一次心;就连大学毕业后,出社会开公司,商机也都抓得很准,从来没有让邵家亏过一毛钱;但……
为什么他的母亲大人老是看他不顺眼,三在两头找他的麻烦,动不动就想惹毛他呢?
像这次,母亲大人竟然还编出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八点档连续剧戏码要他认妻子,拜托!
“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别连这种小事都替我操心好不好?”他忍下怒火,口气软化的和母亲大人讨价还价。
“别替你操心?”邵妈妈一听这话,气得直用鼻子喷气,气呼呼的和他算起陈年旧帐。
“你自己说说看,这些年来,你为了你那家破烂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昏天暗地。六年来,你可曾带过女朋友回家过吗?没有!”邵妈妈自问自答。
“连一个都没有!是,你是年轻,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痴痴的等,等你的毕业有成,等你成为亿万富翁,等你成为蔡万霖、王永庆之后,你再来娶妻生子都不迟。可惜你的老妈我已经五、六十岁了,我没那个时间来等你事业有成之后才来结婚生子!”
“你老爸是先走一步了,他临死前没有看到你成家,抱著我痛哭说他死不瞑目,一辈子都有这遗憾,你……总不能等我也下去和你爸作伴时,还得跟你老爸道歉,告诉他『老伴,都是我没用、我教子无方,因为,我也没等到孙子抱』,呜……”
邵妈妈说得是声泪俱下、痛心疾首,外带呼天喊地,彷佛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不肖子似的。
邵群忍不住翻白眼,他觉得他一个头已是两个大了。
每一次……真的是每一次,只要他提到他想晚点结婚的念头,他的母亲大人立刻拿出媲美刘雪华,眼泪啪答啪答的猛掉,这还不打紧,她还可以自编自导自演的把自己幻想成很可怜的样子,让外人乍听之下,都觉得他这个独子简直是大逆不道。
邵群嘘了一口气。
“唉!我投降了。妈,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别再哭了好不好?不然左邻右舍都会以为我在虐待你耶!”邵妈妈一听,眼泪、鼻水全不见了,她亮著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问儿子,“真的吗?不论我说什么,你全都听我的?”
“真的,但……”他当然有但书来保护他的权益。“我只能答应让那个女孩子住进来,也答应你尽量跟她和平相处,尽量去多看她的好,可是,如果她真的不如我的意,我根本就不能跟她那样的女孩子相处的话,你可得答应我绝不勉强我做我不愿做的事。你不能再用眼泪攻势这一招强迫我一定要接受她,毕竟这种没有爱的婚姻,日后一定会出问题,你也不希望你的儿子最后是以离婚收场是吧?”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游戏规则得由他来订。
“是是是!”邵妈妈猛点头。“这是当然的罗!如果你不喜欢圣梅那个孩子,我当然不会强迫你的;但是,圣梅那孩子从小就可爱,一双眼珠子又圆又大,还扎著两条麻花辫,看起来就像个小公主似的,而且,圣梅那孩子真的很有礼貌,小时候来我们家的时候,总是邵妈妈长邵妈妈短的叫,嘴巴甜得不得了。”她叨叨絮絮的碎碎念。
“妈——”邵群突然开口呼唤他的母亲。
“干嘛?”邵妈妈正讲得开心,被儿子倏地打断话题,显得很不开心。
“你别再说了,我知道那个许圣梅很好、非常的好,好得不得了,不过你真的不用这样口沫横飞的大力推荐她的优点,好吗!我已经答应让她住进来了,她究竟好不好、合不合我的意,我自己会做最好的判断好吗?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你应该最清楚啊!”
邵群有点哀怨的向母亲竖白旗,再听母亲大人唠叨下去,他真的会崩溃的。
邵妈妈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停止了“魔音穿脑”的洗脑动作,承认不再罗唆。
见母亲大人终于住口,不再叨念不停,邵群心里竟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想干脆直接迎娶那个许圣梅,以换取他这辈子耳根子的清静。
嗯!这个法子未尝不可行。
冬宁为了早点领到许圣梅提供的那份薪水,一回到住处就开始打包行李。“喂!从今天起我要搬出去住一阵子,你们快去找个人来顶我的床位,让我多赚一点钱。”
罗宛、衣士敏两名室友,早在冬宁回来的时候就听她说明她之所以搬出去住的原因,但她也有点过分耶!“你要我们找一个人来租你的那间房间,如果那个叫邵群的男人,一看到你就讨厌,要你马上滚回家,那你回来就没有地方住了耶!那该怎么办?”罗宛心肠比较好,虽然用字遣词毒死人不偿命,但基本上还是关心她的。
“不可能啦!我做事向来有分寸,惹人厌也会适可而止,换言之,如果我没赚到一笔可观的打工费,我是绝不会让人赶回来的;而且,如果我真的那么倒媚,才上工没几天,就让人扫地出门的话,我……还有你们啊!”冬宁甜甜的一笑,话中的含义莫测高深。
罗宛、衣士敏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请问什么叫做『你还有我们』?”这话可得问个清楚,免得待会儿她们死得不清不楚的。
“意思就是,万一我真的被人赶回来,而我的房间也幸运的出租给别人,一时要不回来,那还不简单吗?只要我分一三五、二四六两种时段,轮流跟你们挤一挤,日子一下子就捱过去了。”冬宁向来属于乐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