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优秀市民表率!耽误班儿在家搞卫生。”她很诚心地夸奖我,“这床单好像是昨天早上我帮你铺上的……”
“你还能比这更烦人吗?”我觉得答案是否定的,但欧娜永远能打破自己损人的最好成绩。
她盘着手在阳台上看着晾衣竿上的风景感慨:“什么都没了。”
“呸!”我忌讳地瞪她一眼,回房间换衣服。
“哪儿去?”她跟进来,“风少说你今天不要上班了,风少说让我给你做饭吃,风少他有没有概念?你只是破处了,不是做月子。”
“欧娜你觉得你现在说话像不像流氓?”
“我是个有文化的流氓。”她噗地一笑,“娄保安的口头儿禅。”
“你还提人家保安,昨儿你跟别的男人出去,他还打听你呢。”
“是吗?约他出来喝酒。”她从背带裙前的小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警告:“逼黑群发镖噢!”她大概不知道黑群也是可以一记老拳凿出人鼻血的刚性小青年儿。
“他回家了。”两根姆指在键盘上飞动,突然停下,望着我自言自语,“唉呀……是不是说今天上庭。不管他。”
我斜睨着她:“和群少这一夜算什么?酒后乱性?”
她发出个鼻音,思索一会儿,耸耸肩。“你穿这么整齐到底要干什么去?”
“上班。休息一上午够了,你讲话的,又不是做月子。”
“反正都请假了,去逛街吧,我送你点儿什么做成长礼物。”她凝思苦想,“情趣用品之类的。”
“你自己挑完拿回来就行了,”我对礼物向来是欣然接受的,不过工作还是要去做,“马上要十一了,我可不想弄得像五一那么赶。”
“喂,”唤住打开房门的我,她问,“顺利吗?”
我摇摇头。
还说不太清楚我和季风的问题出在哪。因为他们之前在一起,在你眼里,她就是季风身上的泡沫,洗不净,连接受他的追求都不敢。
紫薇?不是,不是。这我倒是可以很干脆地否认。
欧娜让我去跟罗医生聊聊,做爱做到呕吐,不用想也是心理上的问题。让我跟一个男人剖白自己的想法?别说我根本不知道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就是知道我也说不出口,反正最近加班睡眠本来就不好,弄些药来吃就行。我了解自己的情况,很多有洁癖的人都会有这种表现,再说我的情况比洁癖要严重一点。欧娜说得对,不过是处男情节。她以前鼓励过我接受钱程,后来又让我慎重考虑,原因是“他三十岁了,还是个搞艺术的,又是那种家庭,女人不会少的,你受不了”。
我思维太跳脱了……
有个送快递的小弟和我同时进大厦,我走得慢,听见他问前台接待:“你们公司有性爱的吗?”
我在心里嘿笑,想回头告诉他我们公司有性感的。前台倒是见识多了这种说话不注意的,从容接过来一看,是加急件,让我帮忙带上20层,这位姓艾的是董事长助理。
总部的几个特助都是人精,早看得出秦总对我不止一般惜才的欣赏,自然没有架子,我也顺便讲起这个姓氏的笑话。付姐和蒙蒙她们对笑,小艾见怪不怪,别人都在问及姓名时说免贵姓什么什么,只有她已养成习惯说“叫我小艾就行了”。闲聊了几句,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开了一道缝,人却没有马上走出,我跷了半天班一来就在这儿话家常,不敢再放肆,说声拜拜要走。
门缝这时张大,钱程出来,看看我没说话,向其它三人点点头离开——走的楼梯。
我脚尖一转去等电梯。
钱程在19层等着我,表情怪异:“……就一层楼还坐电梯。”
“楼梯不是你在使用吗~”我说话带刺儿。
“又不是厕所。”他浑然不觉似地拉我到楼梯口,“下班儿有安排吗?”
我反应淡淡:“一层楼的功夫突然记起来我是谁了?”
他忽然没什么笑意地轻哼一声:“你希望她们都知道你认识我?”
我咬着下唇不作声。刚才被他那种比路人更无视的模样窝起了火,也没考虑到那么多,当真若是见了钱程和我的日常相处,公司上下也就没人会认为我是靠自己面试进的中坤了。我的学士学位我的名牌院校我的全国重点我的认真努力,一个董事长弟弟的好朋友就可以全部掩盖。
钱程伸手扳着我的下巴,将我嘴唇从牙齿之间拯救出来。“唇线都咬变型了。”
“对了你来干什么?秦总不是出差了吗?”
“上午回来的,鬼贝勒受伤了。”
身份如鬼贝勒这种,说到他受伤,我第一反应就是伤于黑社会火拼中。钱程的笑声在安静的医院里特别刺耳:“你香港黑帮片儿看多了。”
“你小点儿声!”他这兴高采烈的模样是来看病人吗?一路溜溜哒哒好像个逛大街的。
一拐过走廊我们俩就落入白胖子视线中,他坐在尽头高级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看到我们——我想主要是看到钱程——啪地站起来,要是再敬个军礼,酷似小时候看过的那个叫“大狗副警长”的卡通角色。钱程附耳低语:“你说他长得像不像沙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