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歉意满满,扑上去查看:“没出血吧?”
“没有没有,”他捉住我的手,水气氤氲的双眼表现力十足地望着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咋地。”我摇着那张相片,应该是相片,起码是相片纸,但被摄物体实在看不出究竟,朦胧成一团,说云不云,说雾不雾,颜色淡淡的还挺诱人,就是不知道拍的是啥。
橙子的苦情古装戏演不下去,扭头看那相纸,不假思索地说:“火。”
“胡说。”
“我骗你干什么。这是打火机的火焰,刚学拉线儿时候照着玩儿的。”他拿过照片,看着看着就笑了,跟我讲起在摄影班的一些趣事。他们班上有一些女同学,相互之间拍裸体,结果冲洗出来在暗房不小心弄掉了一张,被一男同学捡到了。其实那照片也不算过份,致命部位都很艺术地用头发啊花草啊遮着的,只不过能看出来是什么都没穿的。而且我估计他们学这种手艺的,光不出溜模特见得多了。那女孩儿也没怎么不好意思,但那男的有点过份,非让给买包烟,要不就贴布告栏上去。女的没办法,后来就买了烟把照片换到手,回头自己越想越来气,转身就把那照片三下两下撕了。事儿也凑巧,还是这个勒索人香烟的男同学,地上看见一角照片,印象深哪,猫腰在旁边垃圾筒里翻翻翻,把撕坏的那照片找出来拼好用胶布粘上了,又去找那女的换了一包烟。橙子说主要是这女孩儿身材一般,要不然也不会被威胁住。
我感叹这些艺术垃圾:“后来这女孩儿肯定长教训把相片烧成灰儿了吧?”
“后来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故意卖关子打住不说,还特暧昧地舔了舔自己嘴唇发笑。
我看着他的动作,一个词乍然跃入脑海:治艳!“后来这照片到你手了?”我猜测,“你提了比烟更过份的要求,无以为报以身相……”
他当头赏我一个栗子。
“那你什么表情嘛~”
“后来他们俩结婚了,照片一直留着。”
我眨巴着眼睛:“这倒新鲜。真的呀?”
“说起来你也能知道,那男的是罗星的弟弟。”
“噢——”肯定长得也挺一般了,一个工厂出来的么,难怪用这种损招追姑娘。“我还以为罗医生是区姐一个单位的你才会认识。”
“也有这一层关系。”他抚着我的发,“你好长时间不去看医生了吧?”
“我要去看医生也是问他总想睡觉是什么毛病。”那我真是病了,睡不着是病,成天睡还是担心有病。
“家家啊家家……”
叫完名字半天不说内容,我跪在地板上仰望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自作主张替他把话说下去:“请你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家家说:白雪公主是世界是最美丽的人。橙子王后的脸都绿了……”
可是橙子的脸是红的,笑得眉眼弯弯像星星的碎片一样直闪光,酒醉一般可爱,让人很想亲近。
我歪头看他:“您是世界上第二美丽的人。”
他说:“你第一。”凑过来亲我一下,“你的个性不适合去爱人,乖乖让我来爱你。”
我觉得他这句话有语病,刚想出来要怎么纠正,放肆的橙子已趁我思索的刹那将我压在沙发上,非常非常凶狠地吻了起来。等到吻不那么迫人,欲望也渐沸腾。
就忘了要纠正他的错话。
我性冷淡,那纯粹是金银花埋汰人。但我也承认我的身体并不算敏感,至少季风的抚摸大多时候只让我觉得脸红,个人觉得那就已经算是动情了,像和小藻欧娜看情色片看到她们两颊飞红时我一般没什么反应,有时候还会走神,那屏幕上的暴露成这副样子在导演摄像若干工作人员面前做这种事不笑场真是敬业。这么想来,我佩服的那些演员好巧不巧也都是脱星出身。
不过与橙子做爱时我是很直接地兴奋的,也不会想东想西想这个很懂照顾我感受的男人之前是不是有过其它女人。我投入,我知道抱住我的这个人,很爱很爱我。过程中他有时会莫名其妙停下来看我一眼,全身上下都被看光的我,这时却总是担心自己哪里不好看,他看看我,摸着我的头发,肩膀,用力吻我。那种吻有欲望,还有一丝我不确定的感激。
有一个情人节,对陪他去参加同学会的我,他说谢谢。我还记得他傻傻的笑,那时就在脑子里刻下的一道弯痕,此刻仍没有消失。
从心情到身体,他让我舒服,我在某类两性杂志上看过:一个女人真实的享受的身体反应就是对男人最大的鼓励。我觉得这比那些有了快感就大声叫的性解放理论更靠谱,我这种女人,捡着钱了都偷偷摸摸藏好,怎么可能把快乐声张?叫出来也是假的,被橙子发现多不好意思。而且我严重怀疑人在视觉听觉嗅觉错乱的缺氧状态下是否真的能听见什么,他在我身边粗重的喘息我有时候会听成海浪的声音,情欲泛滥时我会闻到鲜果的香气,他埋在我体内唤我时,我张开眼睛却只得眩晕的一团白光,像是镁光灯离我很近地不停闪烁……于是我诱惑他,观察自己是怎么享受的。结果进行到中途他很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我才知道这副肉体毕竟与感觉息息相关,而就是他这种在乎和紧张我的心,令我真正感到恬美。这份互动的性爱让我们两个都享受。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男人吧,知冷知热,还能明白我的每个细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