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从小到大,都活在这个院子里,一辈子没出去过,只有死了才能拉出去埋了……我儿子孙子,也尽是如此!”
燕然听到此处,心中暗自热血上涌!
他看着下面五六百人黑压压跪成一片,心中想道:这匠户营我早有预料,必定是黑暗残酷,却没想到残忍到了这种程度!
按照大宋律法,所谓匠户一般都是由朝廷出钱,征召雇佣匠人组成的。
以常理来说,既然是雇佣关系,人家不想给你做了,当然可以走。
但是到了下面官员执行的时候,却弄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这些被强征来的匠人,一进工匠营就失去了自由。
他们不但没有任何工钱可拿,而且连吃饱饭都是奢望。不仅要终身受到盘剥压榨,甚至祖祖辈辈都逃脱不开工匠的命运!
官员对他们的悲惨境遇视而不见,从来没有任何人为他们开口发声,这仅仅是军器监数千工匠里,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想到这里,燕然用手一指旁边那个监作马寿:“找人带着他,去把工匠营花名册和所有人的征雇文书拿来。”
等到军士领命,押着马寿走了后,燕然又转身向着钱戏说道:“管理工匠的差事你比较熟,这件事就交给你。”
“是!侯爷您吩咐!”那钱戏一听,连忙大声答应。
就见燕然说道:“所有工匠一律放还原籍,任其回家,记住发给路引。”
“每人四贯钱遣散费,我要你一个铜钱不少地发给他们。”
“其中要是有家中路途遥远,没法回家的,或者家里再没别人,无处投奔的。”
“还有像老工匠王三两这样,一辈子困在工匠营里,没有生存能力的。你私下签约,把他们雇佣到咱们的工坊铁炉堡去。”
“每月管吃管住,一贯钱工钱为底限,到了铁炉堡之后参加考核,按照手艺高低,酌情再加工钱。”
“你和王正心对接好,给工匠治病调养,发给衣物,肉食补充,听明白了回话!”
“明白!”钱戏闻言,立刻重重地一点头。
“小人只管把他们当过去那些工匠的办法处理,”钱戏大声说道:
“这些人身体衰弱,到外边连钱都花不明白,所以要特殊照顾,绝不能发生死伤!”
“明白了就去吧,”燕然见他理解得非常透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其余监司,所有的工匠营,也都照此办理,记得拿回所有雇佣文书,入库封存!”
就这样,燕然把军器监的工匠,都交给了钱戏去解决。
等到燕然说完了话,之后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的众人都愣了!
这些人谁也没想到,燕然居然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就把军器监所有的工匠都给放了?
……这怎么能行?本来官员就没了,这回工匠又没了!
这一下军器监,不成了一个空空如也的鸡蛋壳了吗?
而燕然却没管这一套,只管向着苏信吩咐道:“你带兵和钱戏一起去,保护好他。”
“除了工匠以外,所有匠人营里的官员小吏,一律抓捕审问,把他们贪污的钱财清查数目登记在册,交给钱戏用来做遣散工匠的路费!”
“是!”
苏信听了,当然是毫不犹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