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糜姨的儿子,闻潮生有过不少设想。
他甚至想过,张长弓已经死在了疆场上,只是负责发放抚恤费的官员将钱财贪污,于是才有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从边疆以张长弓的名义发回。
但小七今日却告诉了闻潮生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张长弓从始至终压根儿就没有去过北疆。
他没有在那里打过仗,也没有在那里写过信。
“啐。”
小七喝茶,喝着喝着便对着旁边空地吐出一根墨绿色的茶叶,紧接着,他仔细打量了闻潮生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老实讲,闻潮生,虽然你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得极好,甚至连白龙卫都查不到一丝一缕关于你的信息,老大先前推测你是宫中某位贵人派来调查刘金时一案的,所以为你的身份做了绝密的保护……起初,我觉得老大说的没错,但现在我又觉得不像了。”
“你到底是不是宫里贵人派来的?”
闻潮生与他对视了一眼,指着自己,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你们不觉得这种推测很荒谬么?”
“刘金时的事你该已经知道了吧,跟风城的那场大火有关,我在县外三个月,真若是宫中贵人派去的,你觉得风城的事情还会发生么?”
“退一万步讲,哪怕我无法阻止他们,刘金时身上的矛盾也绝不会等到陆川来的时候才爆发。”
若是一名普通人猜测闻潮生疑是宫中贵人派来的钉子或眼线,闻潮生还会觉得这人该是心思敏锐,但如果是朱白玉这么想,闻潮生只会觉得他的脑子被驴踢过。
小七听出了闻潮生口中的讽刺之意,蛾眉微蹙,替朱白玉辩解道:
“那也只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在我们的眼中,苦海县之南是无穷无尽的荒原,从那里要绕去东西两条官道,也有数十里的距离,所以在苦海县的南门外,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一名身份不明的流民。”
“如果你觉得我们的猜测十分愚昧,那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见闻潮生不语,小七继续道:
“你看,你不讲,那便是证明有秘密在身上,我知晓你自诩聪明,但站在我们的立场,你同样会做出这样的猜测,毕竟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尤其是没有修为,没有势力的流民。”
闻潮生今日似乎完全没有还嘴的兴致,注意力全都在张长弓的身上。
“假设我真的是一名流民,完全没有任何背景给我撑腰,有没有方法可以让我与那名叫做霍雨昕的大人对话?”
小七一只手紧紧攥着茶杯,思索片刻后道:
“有点难。”
“齐国王城的人,尤其是那些权贵,要比你想象之中更加骄纵蛮横,更加不讲道理,若是再早上些年头,淳穹一家在王城还是极有话语权,但随着他爷爷出事之后,家族衰败得厉害,他这头的关系只怕也是用不上了……”
他的这个问题果然问到了小七。
见他迟迟无法给出答案,闻潮生退了一步,问道:
“先前你说那个霍雨昕是从阑干阁中出来的,那假如我有办法进入阑干阁或是借着一些阑干阁内的关系,是否可以与他交涉?”
提到了阑干阁,小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深深看了一眼闻潮生,眸中掠过些深思熟虑,回答道:
“如果你有办法进入阑干阁,成为里面的学子,那倒是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