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监视机器人过来,她在心里默数着日期,一天就这一件正经事,做完了,目视着机器人出门,她通常倒头再睡。
关禁闭有一点好处,没人来打扰,她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最后都有些日夜颠倒。她常常白天蜷在床上睡觉,晚上就在黑夜中瞪大了眼睛,回想着农庄的每一处布置。
不过,她想一会儿,就会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这让她有种怀念往昔的感觉,只有过去了的事物才需要这样,她的农庄始终是她的,她不需要回想。
她盘算着,等四个星期禁闭结束,她马上就开始第二年服役期,士兵守则上没硬性规定一年内哪段时间休假,她争取在第二年服役期头上就休假,只要莫斯行政中心能稍微通融宽限一些。一切都没问题。农庄内的布置不需要回想,回去后她会亲手都摸一遍。
伊兰每天都不会错过监视机器人进来的时间,即使她原先在睡觉。她也会准时睁开眼睛。
当然不睁开也不行,监视机器人会不停地叫她:“佟伊兰女士,请您验证身份编号。”一遍一遍地重复,而且语气语调没有一点波动起伏。她是在关禁闭,说得难听点,是个坏事分子,机器人居然也不嫌弃。口口声声对她尊称您。
伊兰有时候为了多看它两眼,就会故意坐在床上不动,机器人在这方面有点傻。不会主动来抓她,只会一遍一遍地催她。伊兰就会趁机仔细地端详着机器人,把它的样子和阿悠作比较。
这也成了伊兰每天唯一的乐趣。监视机器人比阿悠长得帅,伊兰每天都很不甘地得出这个结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的阿悠都没有胜过监视机器人的地方。军中的机器人和别地都不同,冷静肃穆,没什么友好的面部表情,而且走路姿态都非常阳刚,伊兰不能昧着良心说阿悠比它好看。不过没关系,阿悠面相憨厚,在她心中更亲切。
有一回监视机器人进来的时候,给伊兰放下了一个袋子。伊兰好奇地打开来,居然是一套换洗衣服。是全新的,应该不是从她宿舍拿过来的。
伊兰又得出了关禁闭的第二个好处,除了睡觉外,她还可以多得到一套衣服。
当天她就把衣服给换上了,不过洗漱间可没有洗衣设备,她只好凑合凑合,手洗那一身不知穿了多久的旧衣服。
她一边搓巴搓巴衣领,一边在想,她有多少年没有用手洗过衣服了。因为业务不熟练,在洗漱间呆得时间过长,脱离监控太久,还惊动了监视机器人,那一天,它进来两回,让伊兰多看了一遍。
因此,伊兰倒是想天天洗衣服。
可惜没有烘干设备,旧衣服干得慢,而且没地方晾开,伊兰时不时地进去洗漱间,把团成一团的湿衣服翻个面,等隔了两天衣服好不容易阴干后,伊兰一点也不想换上。
其实铁血玫瑰机甲团的服装材质都很上档次,即使团成一团慢慢阴干,一点儿也不起皱,但伊兰就是没勇气穿上。
她变娇贵了,伊兰暗叹。
伊兰每天等着监视机器人进来,除了数天数、欣赏机器人的长相,她又多了一件事,就是盼着它能再送一身衣服来。
就在她久久不见新衣服,开始纠结要不要把洗过的那身勉强换上的时候,她解禁了。
那天她还在睡午觉,门开了,她以为监视机器人来了,却发现是那两个挺面熟的纠察队员。
“给你两分钟,个人物品收拾一下,出来。”
伊兰有点疑惑,她莫非把日子记错了,不应该是明天才到四个星期吗?不过这是有可能的,有时候她神思恍惚,光顾着端详机器人,弄错一天也正常。
她没啥个人物品,去洗漱间把那身一直团着的衣服塞进袋子里,随手抹了一把脸,转身就出去了。
感谢军队不管男女都剪短发的好传统,即使她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也不用费心梳理,手指随便抓两下就可以了。当然,即使真的一头鸡窝乱发,她也不会太在意,洗漱间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眼不见为净。
纠察队员总是两人一起行动,他们还是把伊兰押在中间。伊兰走出门外,不由顿了一下,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天色。似乎每一个被长期羁押的人放出来时都会有这样一个动作,她也不能免俗。
因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一大片开阔的一览无余的天空了,确实要比高墙之上的那一方小窗看出去的视野宽多了,乍一眼,有点不习惯。
“快走。”后面的纠察队员催促道。
伊兰抱着袋子沉默乖顺地走在中间,纠察队员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里,一左一右地押着她站定。伊兰打量着房间,发现除了靠墙几张沙发外,再没有其他。
她在心里头无意识地想着,纪律纠察大概是个清水衙门,房间里总是苛刻家具。
不多时。走进来三个人,伊兰都认识。
打头那个是纠察办公室主任,后面跟着卢中尉。最后那个是关离。他们在伊兰面前一丈远站定,主任自然站在最中间,其他两人伴他左右。
没有人开腔,伊兰直视着前方,和主任正好眼对眼。
纠察主任默默地观察着这个姑娘,监视记录写着她一天起码要睡二十个小时。到底心宽才能体胖,关了四个星期禁闭。就这个睡法,人还是明显地消瘦了。
她要是就此吃一堑长一智了,这四个星期就算关得值。到什么地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