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雪樱的字很秀气工整,字如其人,一笔一划都规矩到了家。每一笔款项她都做了批注,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睛发晕。
她不累么?
青鸢不敢说出口,按这丫头这种做法,看到明年能看完这些帐目?难怪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人无精打彩的,敢情是天天熬夜了。
“如何?”许雪樱骄傲地问。
“很好,字真漂亮。”青鸢感叹,摸顺了许雪樱的毛,其实也挺好相处。
许雪樱果然更高兴了,主动给她拿糕点,又千嘱咐,万嘱托,让她看看就歇着,不要累着了。
青鸢心中好笑,装着服从的样子,开始检查帐本。这记帐的方式很复杂、笨拙,完全可以把现代的方法用进去,省时省力。但她如果直接说出来,许雪樱要面子,肯定要争得面红脖子粗。
她沉吟了会儿,拿来纸笔,开始画格子。
“你干什么?”
“哦,我看不进去,你忙吧,我打发时间。”青鸢头也不抬地说。
“我就知道……”许雪樱不满地嘀咕,埋头看起了帐本。
青鸢很快就做出了一张范本,推到一边,然后走到窗边伸懒腰,“哎,外面风
景真好,我要出去走走。”
“好。”许雪樱看了她一眼,匆忙地低头干活。
青鸢故意把纸带掉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穆飞飞也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桌上,用糕点末儿逗一只雀儿。青鸢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一怔,这逗雀儿的指法非常熟练,难道穆飞飞也会唤鸟?
穆飞飞此时发觉了青鸢的注视,笑着拍掉了手上的糕点末儿,小声说:“我从小在林子里就这样和鸟儿玩,还给干娘捉过黄雀呢。”
“哦。”青鸢对于她的主动解释半个字也不信。
捉黄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穆飞飞是想当黄雀身后的人哪!
“为什么有这么多帐目要看?”穆飞飞往窗子里看了一眼,好奇地问。
青鸢没准备说话,但许雪樱对这“好朋友”不想有半分怠慢,立刻就接过了话。
“打仗极耗银子,这一路打下来,若不抓紧筹集粮饷,将士们都得难过。尤其是经历了几次大战之后,有好多将士的兵器、铠甲都得重新置办。我得把这些支出都算出来……咦,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半天之后,才见她捧着纸走到窗边,上下打量青鸢。
青鸢没回头,甩着胳膊,踢踢腿,轻轻转动腰,小声说:“多活动,以后便于生产,我这么瘦,骨架又小,盆骨也窄,只怕会吃苦头。飞飞,你懂接生吗?”
“啊?”穆飞飞心思在许雪樱身上,好半天才转头看青鸢。
许雪樱坐回桌边,按着青鸢的法子开始学着做。
青鸢见她没有质疑,便知这丫头其实聪明,已经明白其中微妙。看,只要找对法子,这爱面子的倔丫头是不会和你对着干的。
“她在干什么?”穆飞飞奇怪地问。
“看帐目呀。”青鸢笑笑,拍了拍她的肩,小声说:“飞飞,我们捉几只鸟儿来比赛吧。”
“啊?”穆飞飞又怔住了。
“这样坐着好无趣。”青鸢把二指放进唇中,吹了声口哨。
“我哪比得过王后。”穆飞飞笑着婉拒。
“说不定啊。”青鸢扭头看她,缓缓抬手,一只黑色的小雀落到她的掌心。
“这是什么鸟?”穆飞飞故意问。
“这叫黑卷尾,在你和太后生活的那片林子里很常见呀,飞飞你才进城多久,就忘了家里的事了。”青鸢毫不客气地笑道。
穆飞飞面色大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不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王后,王后今日句句话针对我。”
“有吗,刚刚飞飞说从小在林子里和小鸟儿玩,所以我才以为你认得这种鸟。若有错,请飞飞原谅。”青鸢笑眯眯地道歉,至此,她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丫头一定是凤芹的人。
君博奕不会驯鸟,凤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