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微微颔首,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日那刺客若真是要取臣妾性命,恐怕今日臣妾已经站不到这里了,所以还要感谢那日皇上派去地人手下留情。”我福了福身。
杨广眸中急切的眼光一闪,却是急急争辩道,“那日本真地是要刺杀朕,只是朕却忘了太后遣了朕的轿子去府里接你。”
我微笑,“不过是自编自导的一场闹剧,何来刺杀?”
杨广诚然道,“当时朕的太子之位不稳,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却不想伤了你与昭儿。”
我嘴角依旧挂着甜美似天真的微笑,“何来下策,皇上的计谋向来都是上上策。”
杨广弯身将昭儿放到小床上,上前扳住我的肩膀,“婉婉,亏欠你们的朕自会补偿。”
我恭敬的以大礼跪地,“臣妾死不足惜,只望皇上莫伤了臣妾与皇上的孩儿”。
他扶起我道,“朕说过,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昭儿永远都会是太子。”
那一天,再没有人提起云佳,往事也只提了这一会便似又被遗忘在了记忆里,多年之后,我望着已经没了呼吸的杨广,果然在他有生之年,唯有我是他的皇后一事他没有食言。
那日,杨广用完晚膳,便开始批阅奏折。
我轻哄昭儿睡着,只是远远的一盏茶,望着只在身边照亮埋于奏折之间的杨广,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折子,他信手翻来捻笔在上面轻写些什么。
不知看了多久,看的我眼只感觉已经花了。
他抬头,望我,淡然一笑,却无宇文化及的恬淡,“在这等朕批折子无聊吧!”
我轻摇头,“不”大口喝了一口茶盏中碧绿如波的碧螺春,那是去年春天的头茬新茶,口感极佳。
他走过来,带着身后的光影,温柔的笑容却没有让我感到温暖,伸手扶起我,却是又将我打横抱起,我没有惊呼,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那似面具般若有若无想来极具吸引力的微笑。
我变了,变得何止又是我,幔帐倾下他欺身而上带着浓浓的龙涎香(注)的味道,那个味道只有他身上有。
我缓缓闭眼,任由他的吻一直细细向下,任由他的手如灵蛇般划过我的身体。
似是他也觉得无趣,平躺在我身侧,似是想到了什么道,“皇后你近些日子也累了,运河已经修好,朕命他们加急做的龙船也快做好,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现在却要早早告诉你,要回你的故乡一游,你可开心。”
我睁眼望着他,幔帐内隐约打进烛火明灭的光芒,我微笑应是很柔美,“高兴”内心却满是怅然,属于我的地方我终是回不去了。
他见我笑,拢过我甚是疼爱的在我额头上深深一吻,那话是发自内服,“皇后你真的很美。”
我继而又妩媚的一笑,想那笑应是如一朵开的极艳丽的玫瑰,生生映进杨广的眼帘,“想必带着宣华夫人与陈嫔她们定也会很感激皇上的。”
杨广微笑,“婉婉果然是母仪天下,定也是这般为六宫她人找想。”
杨广虽然在算计上颇有心计,只是这种事情上真的很笨,江南本也是南陈的故土,我要去挖掘他们曾经的恩恩怨怨,怎么会有不故地重游之举呢?
我含着极淡的微笑,那夜一眠到天亮,竟是无梦。
次日,杨广便命我起草此次随行的后宫名单,如今的我已经不再只是逃避,索性都带上她们,看她们如何翻江倒海。
嫔妃听说要出行,自都是欢喜。
临行的前一天我来到了彩云阁,因云佳尚在禁足中这里实分冷清,悠悠的筝声传来似拨弄了谁心扉?刚入春却依旧是春寒料峭,空气中仍带着冰冷。
我安静的望着一身白衣的云佳坐在彩云阁外小小的池塘边轻弹古筝的样子,曾经我的心里也有一片荷花一片池塘,那里有宇文化及的样子……
注:世界上最早发现龙涎香的国家,是古代中国。汉代,渔民在海里捞到一些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蜡状漂流物,这就是经过多年自然变性的成品龙涎香。从几千克到几十千克不等,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但干燥后却能发出持久的香气,点燃时更是香味四溢,比麝香还香。当地的一些官员,收购后当着宝物贡献给皇上,在宫庭里用作香料,或作为药物。当时,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宝物,请教宫中的“化学家”炼丹术士,他们认为这是海里的“龙”在睡觉时流出的口水,滴到海水中凝固起来,经过天长日久,成了“龙涎香”。也有人说,在殷商和周代,人们已将龙涎、麝香与植物香料混合后做成香囊,挂在床头或身上。
八岁媚后(108)奢靡的南行
我盈步走过去,云佳才发现我来,手中不觉停下只有余音袅袅仍回旋在耳畔,她颇是惊讶道,“皇后娘娘!”
我只是随和道,“这些日子没听你弹琴,一时倒是想念。”
一阵风抚过,小池塘上水波潋滟。
云佳只道,“多谢娘娘相信臣妾,那日撞伤娘娘了。”
我淡然一笑,指着小腹故作嗔怪道,“可是,差点将本宫的肋骨撞断。”
云佳敛容跪在地上,满是愧疚的道,“臣妾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