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立跟着跑到二楼休息区,一下子就闻到一股酒气,不由皱眉,就见脸上还酒意熏熏的蒋帆一脚踢在樊铎匀的左大腿上,沈爱立看着都觉得心口一紧,那一下子肯定疼,却见樊铎匀更快,一个扫腿接着过肩摔,“咚”一声,将蒋帆扔在了地上,坐在他身上对着人脸锤。
沈爱立忙让门童将他们拉开,自己没敢去拽樊铎匀,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就怕他在气头上,不分青红皂白地也给她一个过肩摔。
那可就亏大了!她现在这个身旁,怕是还经不得这么一下!
等着两人被拉开,旁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郭景泰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挤开前面的人,跑过来问樊铎匀:“你和他计较什么?你脑子有坑吧!”
樊铎匀这时候才看见站在旁边的沈爱立,没理郭景泰,却上前两步到爱立跟前来,问道:“小沈同志,你刚回来的吗?”他都来问了余钟琪三遍,见人天黑了还没回来,都后悔昨天也没问她小姨住哪。
沈爱立点点头,想到这人还能为谢微兰打架,心里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蒋帆被扶起来后,还没有醒酒,用食指指着樊铎匀,身子还在晃,“今儿这事,咱俩没完,樊铎匀你一辈子就待在海南吧,你要是能回来,老子的头割下来给你骑!”
不怕死地继续狂喷:“老子就说,就说,你能拿老子怎么办?你看中的他妈的是个反动派,一块黑心棉装什么样子,老子和她打招呼,还爱答不理的,妈的,老子给她脸了,什么破烂玩意儿……”
樊铎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准备朝他走过去,眼看又要打起来,沈爱立也顾不得会不会唐突,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朝他喊道:“冷静冷静,打什么架啊,疼死了疼死了!”
她这时候模糊觉得,蒋帆可能将她和谢微兰一起骂了,但是钟琪只听到谢微兰这一部分,但是想到樊铎匀有可能为自己打架,沈爱立也觉得怪怪的,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蒋帆还在持续发酒疯,“你们俩傻蛋,一个比一个瞎,还不准老子骂……”
沈爱立望了眼蒋帆,见他嘴角都出血,两个黑眼圈,还能放狠话,应该伤的也不重。这年代要是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顿时微微松了口气,瞪了眼樊铎匀,示意他不准过去。
那边郭景泰不耐烦地推了蒋帆一把,“你脑子被门夹了啊,你有病啊,你乱喷什么粪水!”
以前几人的父母有一个时间段同在一个军区,和郭景泰不同,蒋帆是家中的独子,父亲常年在外出任务,爷奶和母亲过于溺爱,养成了一副自尊自大的样子,在孩子堆里最不讨喜,但很快蒋帆父母就调到别的军区去了。
几人也是大学时候在京市再见到,隔了这么几年,蒋帆在人前倒还知道收敛,外表看着也是斯文有礼,一副好同志的模样,似乎看着没那么讨嫌,但也就是表象,内里还是有恃无恐、乱捣马蜂窝的混球一个。
郭景泰真不知道他今天闹的是哪一出?却不知道这一回恰就是他引起来的!
那天谢微兰和郭景泰一前一后从西苑的小甬道上过来,恰好被蒋帆看见了,他虽然和谢微兰是同一个局的,但是分属不同科,只知道是谢家的女儿,还没特别注意过谢微兰,那天以后,他对谢微兰就多了几分兴趣。
没想到,还摸到了谢微兰和申城纺织工业局领导的破烂事,心里洋洋得意有点看郭景泰的笑话,喝了酒后就和王元莉吐露了几句,也牵扯出郭景泰、樊铎匀的名字,王元莉就顺势告诉了他沈爱立被举报的事,见他乐意听,又把沈爱立杂七杂八的事添油加醋浑说一通。
见到樊铎匀的时候,脸上就带出了一点,樊铎匀稍微试探了两句,蒋帆就嘴比脑子快,说了点混账话。
蒋帆已然气得脑子都突突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朝郭景泰攻击,“老子喷的粪水,都比你瞧上的婊子香,一双玉臂千人~”
他最后一句没说完,郭景泰就一拳头朝他面门上砸去。
沈爱立捂脸,这下好了,事情想小怕是也难了。
动静闹得太大,谢微兰听到声响,也下楼来看,就见到郭景泰和蒋帆在地上滚来滚去,等被拉开,两个人都搞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郭景泰眼睛血红,像是要宰了蒋帆一样,谢微兰看着都觉得脊背发凉,往后退了两步。
蒋帆嘴巴还是不干不净,“不过是个婊子,也就你这废物当个宝,人家给爹妈添孙添脸,你净给你们家添笑话!”
这一瞬间,谢微兰就什么都明白了,呆立在那里看着疯狂揍着蒋帆的郭景泰,说不触动是假的,但是谢微兰知道,她的感动也就是这一小会儿。
谁也不能阻止她的脚步,包括她自己。
郭景泰完全打红了眼,樊铎匀看着都眼皮直跳,上前把人拖开了。谢微兰刚准备上前,却脚步一顿,转身去了自己房间里。
沈爱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在想,她会不会后悔?
保卫科的人也来了,将樊铎匀、郭景泰和蒋帆都带过去问情况,都是有单位的人,在主办方的地界上打起来,如果主办方写一封信到单位,大家都怕是吃不消。
沈爱立有点担心,樊铎匀对上她的目光,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她的一点变化。
沈爱立本来还忧心着,就看见樊铎匀嘴角好像牵了一下,像是在笑,仔细一看,一张脸好像哪里都没动,像没看见她一样。
余钟琪问道:“怎么办啊?会不会被追责啊?”
她一问,沈爱立心又提了一点,冷冷地看着站在远处不敢动的王元莉,她猜都猜的到,肯定又是王元莉在蒋帆跟前挑是非。
想到小姨的告诫,沈爱立忍了气和余钟琪道:“我想去保卫科说明下情况,你要不要一起?”
余钟琪急道:“肯定啊,他们都打起来了,你才来,你哪知道前因后果啊?我肯定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