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闻言顿时平静了下来,书中屡屡道及,泰山重达九天,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是没有承受这种完全静默的环境,特别是心理上的那种压力,但是,一切均随着赢高的一句道,而消然于无声。
不怕对方出招,只怕敌人不出招,而一句话,张良所承受的巨大压力,风吹般,随风而逝,但是,这短短时间内,让他难以抗拒和无从抵抗的感觉,却是让他生出了一种无从抗拒的感觉。
“君侯……”
突然,赢高打断道:“子房兄非是我大秦之人,不必发爵位称呼于我,赢高亦可,三公子亦可,甚至孺子亦无不可!”说完,嘴角含笑,望向了张良。
而这短短数句话,张良已经明白,自己在和赢高的对峙之中,已然一败涂地了,而且败的莫名其妙,自身已经全无战力了。
用力的努喏了下嘴,平静了一下心态:“三公子……”
突然,赢高亦是打断道:“子房兄,何不以赢高小儿、亦或是孺子称之?之前在车上,子房兄不一直以颠覆大秦为己任,视大秦为生死仇敌?”
而再次平复的心境,再次被赢高打破。
索性,张良亦是彻底的甩开了心理压力,强行挣扎起身,缓缓后退两步。
双手叠放至眉头高,恭敬的躬身一辑到地,长辑不起:“五世相韩一族,不肖后人,张良,张子房,拜见大秦长安君。”
赢高嘴角一抽,方才造就的压力,在张良强行一辑间,亦是消弥于无形。
连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张良近前,伸手搀起张良的双臂:“子房兄这是何意,赢高愧不敢当子房兄如此大礼。”
“三公子大才,张子房不及也,君侯若欲如何处置张子房,良亦认命!”张良微微有些失落的道。
赢高哈哈大笑:“子房兄,高自知晓子房兄之名,一直苦于不能相见,今日与子房兄相见,子房兄确实不虚传闻,高亦是成分欣喜。”
闻言张良微微茫然。
赢高连忙再次招呼张良重新落座之后,张良重整心态:“若易身而处,子房定斩杀君侯,以安后事。”
赢高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子房兄,可知刚才本君所虑因何?”
张良茫然的望向了赢高。
“人之计较,乃祸之渊薮。如小人之心,寸寸较量;如利刃之锋,寸寸夺魂。计较者,斤斤于得失,睚眦必报,如蝇逐腐,不舍分毫。”赢高直接将心中所想,直接道出。
张良闻言,却是更加茫然的看向了赢高。
“本君一直思虑当何以待子房兄,亦因此而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张良闻言顿时好奇之心大起:“君侯所言为何?”
赢高微微一笑道:“本君知道子房兄心有沟壑,腹有乾坤,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奈何因秦韩之事,以致你我二人,势成敌对,一直思虑,何以打消子房兄心中敌意,甚至取消反秦的思想,奈何一直思之不解,而子房兄,亦因此而深陷所谓之复仇漩涡,难以复出。”
“噢?可是君侯心有所得?”
赢高闻言微微颔首:“确系如此,望山是山,山在那边,望山不是山,山依然如故,再望山就是山,山势依旧。”
张良闻言顿时低头沉默,突然,抬头赫然的望向了赢高,惊骇莫名。
亭子里,突然陷入了一阵长长的停顿之中。
突然,赢高长长的舒了口气:“呼……子房兄,何以侍秦,已经不再重要,本君,仅与子房兄谈及两点……”
张良顿时神情肃穆的正色道:“君侯请赐教!”
“一为,共同华夏人,炎黄魂,何苦相煎太急!”
张良闻言顿时愕然。
“二乃子房兄所认为之仇,实乃两国之争,何苦非要事及个人?今日是韩被灭,子房兄向大秦寻仇,若是如此,当日郑国被又当向谁问仇?”
张良神色复杂的望了望赢高,低头不语。
“若是以国仇定家恨,则整个大秦,仇恨者千万,而故先之春秋、周而上之商,亦或是夏或虞,又当向何寻仇?高以为,为人成世者,皆应以天下黎民之生计为已任,而非忧患一时之得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若得一阵痛,而使天下黎民长治久安,本君愿一力承之。”
张良闻言顿时神色大变的望向了赢高。
紧接着,赢高又道:“也罢,无论子房兄是何选择,本君不欲强求,子房兄可随意在高陵行走,但为防万一,吾之老师,盖聂自当随身保护,子房兄以为然否?”
张良微微茫然的起身躬身辑首。
赢高转头正欲说话之间,突然,亭子的另外一边,地上软铺躺着的项羽:“哎呀,痛煞某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