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神智,跟着陈三走进去,一步一步走近,更能看清那人的惨状。
他几乎被打的不成人样,身上的肉像是碎布条一样披挂着,裴焕牙根几乎都要咬碎,才控制着没让自己露出一丝异状。
他已经活不了,多喘一口气也不过是多受一分罪。
裴焕甚至有些庆幸,庆幸他救不回来了,这样他动手了结他的时候,罪恶感和痛楚才不会那样的强烈。
“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要来做卧底呢?”陈三啧啧叹了两声,回头笑吟吟的看向裴焕:“裴焕,你说是不是?”
他眼底丝毫的惶惑都没有,只是含笑轻轻点头:“三哥,我知道您的意思。”
话音未落,他已经用极快的速度从刑架上拿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捅进了那人的心口。
他力气极大,匕首的把手几乎都要没进皮肉里,那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断了气。
这样也好,早一点死,早一点解脱,他不能救他出去——哪怕救出去他也活不了了,不如就让他少受一点罪。
陈三目光里跳出几分的讶异,但转瞬却是拍掌笑道:“阿焕你真是好胆识!说实话,我到刚才还不信你……”
“我知道我的来历要三哥信我很难,但请三哥往后看,裴焕绝不辜负三哥的栽培!”
陈三甚感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连连点头:“好小子,好小子,你既然能手刃昔日一条战线上的同事,我又怎么会不信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陈三的兄弟,好好干,三哥不会亏待你。”
“又做恶梦了?”盛夏心疼的望着他,从那日回来之后,裴焕夜间就再也没有睡安稳过,总是一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裴焕怔仲的坐在黑暗里,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那面目早已模糊不清的年轻警察。
他心里明白,他让他早一天解脱了,他心里明白,那样残忍的折磨他根本活不了了,就算是他不动手,他顶多也只能熬一夜。
可他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他亲手杀死了一名警察,他最后的呼吸,断送在他的手上。
“夏夏,你明天就走。”
他忍不了了,他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能再看着更多的警察无辜丧命。
这些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他要一个一个把他们送到断头台上去!
他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眼眸中一片的血红:“夏夏,我身上背负的血仇太重了……”
盛夏轻轻将他揽在怀里:“裴焕,他不会怪你的,你相信我,他不会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裴焕的声音一片嘶哑:“夏夏,我从来不知道,我也会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
盛夏不知该怎么劝慰他,只能像是哄一个孩子一样,一遍一遍摩挲着他的头发,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到了后半夜,他终于是睡安稳了,她却还是不舍得放下他。
黑暗里,她的手指缱绻的流连过他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一遍一遍,缠绵不休。
裴焕,我求上天,求菩萨保佑,你千万不要如今日那个人一样,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a市机场。
“三少,盛小姐就是这一趟航班。”陈琳声音低低,顾亦寒仿似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望着出口处。
他没有追去云南,可对于他们的行踪他还是知道一些。
知道她回来,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来了机场,可她真的快要出来了,他却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云南民俗村的那一场热闹而又淳朴的婚礼,他有所耳闻。
如今的她,已经真的成为了裴焕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妻子,他算什么?
在她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个活在黑暗里的魔鬼和毫无人性的恶棍,他怎么配,和裴焕相提并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