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也不顾忌什么,直接和景娥贴了贴脸颊:“没想到我的小皇后还是数算大家,不过我弄个新东西给你,比这些小棍棍更易使用。”
他把内侍叫过来:“姚展,使人去少府找一个巧手木器匠人来见我。”
说完,又蹭了蹭景娥的粉面,就站了起来。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理账了。我说那个新东西,等匠人做好后再给你们说明用法,保证比这个算筹好用。”
他又看着芙蓉:“育母不要辛劳过度,这头三月,还是小心为上。上卿乃吾股肱,莫使他分神。”
芙蓉含笑一礼:“臣谢陛下,臣自会小心。”
胡亥还没向外走,姚展一溜小碎步进来了:“陛下,博士叔孙通入宫候驾。”
“啊哈,叔孙通回咸阳了?”胡亥高兴了:“快走快走,我还真的很想见见他。”
叔孙通奉召入殿,见皇帝行拜礼,然后刚起身,就看见皇帝从丹陛上站起,走下来,仰着头看着叔孙通的脸色:“博士此番风尘仆仆数月,我听说在范阳还大病了一场?这气色很不好啊。姚展,一会儿带博士去找太医,好好诊治,将养一番。”
叔孙通感动了,又深施一礼:“臣,谢过陛下的厚爱。”
“坐吧坐吧。”胡亥走回丹陛坐下:“博士此番东游,说服郦食其和蒯彻为秦所用,虽然李左车未遇,不过代郡之事想必博士也听闻了吧?”
“臣尚未及恭贺陛下。”叔孙通诚心实意的说:“陛下将张楚周文之二十万众围而尽俘,此大涨大秦名望。只此一役,想山东诸叛从此不敢正视关中矣。”
“此确为我最初的方略,所以,我就不治你巧言惑上之罪了。”胡亥笑着说:“我不喜阿谀,以后这类话也就少提。郦食其随彭越而动,那边郦商已经在大野泽北扎住了脚,你的奏简上说,蒯彻愿保李左车,想必也与代王相会了吧?”
“按时日推算,蒯彻应与代王会面了。”叔孙通算了算,“若代王不需其效力,或有其他异想,则蒯彻会入关中直接为陛下效力。陛下这边没有得到代王的消息?”
“代王,嘿嘿。”胡亥笑了:“代王拜楚刑徒英布为大将军,正带着九万刑徒军在攻我的霍邑,想要杀入关中推翻大秦暴政呢。”
叔孙通一愣,随即也笑了:“臣至陛下所筑的新关,潼关之时,也听闻了代王在攻霍邑。臣以为,这或是代王整合那数万楚地刑徒所需吧,毕竟楚人对大秦的恨意最深。臣还听闻陛下的霍邑守将是郎中令婴,看陛下如此淡定,霍邑必无危险。”
“我给了公子婴六万人,其中三万为北疆百战之卒,要是这样的六万人都顶不住未经整训的九万刑徒攻击,那公子婴也就枉称赢姓子孙了。不说公子婴了,说说你吧。你长途奔波,为朕、为大秦,还差点儿把命送掉,这要我该如何赏赐于你呢……”
“陛下信赖臣下,就是对臣最好的赏赐了。”叔孙通连忙逊谢自谦。
“该赏的还是要赏,你也知道,就郦食其、彭越、蒯彻等人,目下虽然看不到其作用,只要时机到了,这些人的作用可抵十万乃至数十万虎狼之师,所以,你的功绩很大。嗯……姚展,你先记下,然后让上卿拟诏:叔孙通提爵五等大夫,由博士转任太中大夫,随朝议政。另宫内赐金五十镒,锦帛五十。还有,随行甲士各赐金两镒。”
“臣谢陛下厚赐,愿为陛下效死。”叔孙通想到过皇帝会大赏,但没想到赏赐如此之厚,提爵、提官、赏金赏帛,方方面面都赏到了,立即拜倒在地。
“别死啊死的,死了还怎么为我效力。”胡亥翻了个白眼:“你起来,听我说。”
叔孙通直起身拱手:“陛下。”
“此番回咸阳来,一则要好好把身体将养好,二则山东越来越乱,我即将命秦锐出击,所以你暂时也不可再往山东。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如何用尔孔孟之说,开启民智,为日后山东平靖之后选才。”
“陛下,这……”叔孙通有点迷惑的看着胡亥。
“先皇父一统天下十载,行郡县而废分封,大部官吏皆由关中出,你可知员额有多紧张?很多郡守都是由武将转任。武将为官,自会将大秦之律法行至极致,处事也自是多有简单粗暴之嫌。”
胡亥端起姚展放在案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对了,姚展给太中也斟一碗茶,看大夫是否喜欢。嗯,我接着说。由于官吏不足所导致的弊政,我不想在山东乱平后继续,这就需要人才,有才具,有品德,知民苦。廷尉府正在重修秦律,除必要的大律,如刑律外,各地方会有一定的制律之权,对关乎民生的律法因地制宜,这也是太中出咸阳前向我所说的变法。那么你说说看,没有了解地方的官员,又如何能制定适应地方的律法并执行好呢?”
叔孙通沉思了起来,胡亥也不催促,由着他去想。半柱香的功夫,叔孙通抬眼看着胡亥:“陛下……”
“莫急莫急,先尝尝茶水。”胡亥自己又端碗喝了一口,笑吟吟的看着叔孙通。
叔孙通端起姚展放在案上的茶碗,刚凑到嘴边,一股清香就蹿入鼻孔:“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