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笑起来:“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还真是会心疼人,比那常姑娘可强多了……王爷,你这事什么时候办啊?王府后院总空着也不是回事,人都住府里了,就别墨迹了。”
谢砚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翻身上马:“我还有婚约。”
方畴一噎,愁苦的叹了口气:“这小公主到底在哪啊?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咱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呸呸呸,你走倒是说一声啊,弄我这一嘴土。”
谢砚仍旧没回头,一抖缰绳朝着营外就冲了出去。
等他赶回丰州的时候,刚好午时,他径直去了周宅,顾清姿精神似乎好了些,正在陪周长史用饭,却没能吃下去多少,很快就放下碗筷回了屋子。
谢砚这才落地,悄无声息的往她的屋子摸过去,却不等走到窗边就顿住了脚,因为地上放了一排老虎夹子。
虽然那夹子上并不是交错的犬齿利刃,可看着仍旧有些触目惊心,谢砚轻叹了口气,幸好白天来了这一趟,不然晚上真的有可能中招。
他倒是不要紧,就怕军医年纪大扛不住。
他犹豫了一下,趁着护院不注意从正门进了屋子,顾清姿大约以为来的是丫头,声音慵懒骄稚:“点支安神香来,我要歇晌。”
谢砚心口莫名痒了一下,他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心口。
顾清姿这样的声音他听过两次,一次是刚到凉京那年,他将人救下来,在林子里过了一夜的时候,小脸圆嘟嘟的女娃娃从他怀里睁开眼睛,惺忪又稚嫩的和他说好困。
另一次是顾清姿偷偷跟着她往北境去的路上,有一回错过了宿头,他们睡在了野地里,顾清姿怕冷,紧紧挨在他身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蜷在他怀里,他喊了好几声才把人喊醒。
那时候她抱着他的胳膊,娇娇的说晨安。
可这次和之前那两次都不一样,那时候的顾清姿其实还是孩子,可现在的她,不是了。
谢砚只觉得心口的痒意越发明显,他用了些力道摁压却毫无用处,只好继续用力。
可顾清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撩开床帐子看了过来,一见是他,脸就拉了下去:“你怎么又来了?”
谢砚有些尴尬,但木着的脸上丝毫没露出来:“药呢?让人煎了药来给你喝。”
顾清姿默了默靠在床头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砚有口难言,他真的只是想让顾清姿早点好起来而已,她其实很不适合这幅虚弱苍白的样子。
可他说了,顾清姿不信,他也不知道怎么让她信。
“……先喝药吧,药包呢?”
昨天他是从外头药铺子里抓的药,让人熬好了带过来的,可今天没来得及过去,只能用之前提过来的,可他环顾四周,却瞧不见药包的影子。
他询问的看向顾清姿,对方却只是摇头:“你不说,我不会告诉你。”
“我说了你也不信……我自己找。”
“都扔了,你找不到。”
谢砚看了顾清姿一眼,眼神略有些古怪,却丝毫没有被要挟到,径直走到衣柜旁,抬手往柜顶摸上去,等手收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提着药包了。
“你藏东西就喜欢往高处藏。”
他语气里带着笃定,顾清姿却沉默了。
在这份近乎死寂的安静里,谢砚莫名不安起来:“清姿……”
“谢砚,”顾清姿终于开口,她紧紧地抓住了身上的被子,一字一顿道,“别再来招惹我了。”